第22章 “敢说敢抗的人”

    1938年5月初，刘清扬几经波折终于来到重庆。原来在北京认识的朋友在沙坪坝女子职业学校任校长知道她到了重庆，就邀请她去位于郊外的学校给学生们作五四运动报告。

    正巧这天，重庆遭到了日寇的大轰炸。在地窄人稠的山城，又无防空设施，市民死伤众多。刘清扬从学校回到城里的路上，一路房倒屋塌，尸横遍野，断壁残墙上还冒着硝烟。刘清扬住在朋友家的房子也被炸得面目全非，她的衣服行李也全部被炸毁。刘清扬自己的财产荡然无存，她站在山城的石阶路上，仇恨在胸中燃烧。眼前呈现的是，山城百姓不分日夜慌忙外逃，携儿带女的人群如长蛇般在山道上奔涌的情景，让她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如何救济难民。

    妇指会原在市中心的商会办公，现在也搬到郊外的上清寺求精中学。刘清扬乘此机会向宋美龄建议：在此人民遭涂炭的时候，妇指会应发起救济难民工作。需要组织几十个人顺着上清寺西行，直到磁器口的五十里之间，分设数个舍水和舍粥的接待站，凡是路过的饥饿难民，随地为他们服务，吃喝都不要钱。宋美龄一时发了慈悲心肠，居然同意了刘清扬的建议，并指定由刘清扬组织负责这一工作。刘清扬自己亲自参加，借用沿途的小店和民房，设了八九个茶水站，供应茶水和米粥。从此，每天在这段五十里山路上都可以看到刘清扬忙碌的身影。她每天奔走几十里，到各站指导帮助工作，每到一处都可以听到难民感激的话语和舒坦的笑容。

    一时间，重庆的大报小报登满了“蒋夫人关心难民，设站施舍茶水和米粥”的新闻。这种宋美龄大出风头、百姓得福的好事，刘清扬也乐得一做。同时，也使蒋夫人对刘清扬抗命来渝的不满情绪，得到了缓解。此后宋美龄对刘清扬变得和颜悦色，亲切有加了。

    茶水站供应了四五天，直到难民疏散完毕。

    救济工作结束后，妇指会召集各组组长开会。会上刘清扬才发现，原来是讨论如何接收军委会政治部安排的战时妇女干部训练团的四百多名学员。这些学员是由国民党海军桂永清召集来的，从武汉撤退后，徒步走了半年来到重庆。因为政治部无人负责训练工作，才与宋美龄协商到她的妇指会训练组培训。在移交之前，桂永清还向蒋夫人特别交待“不能由刘清扬负责培训”。这时刘清扬才明白宋美龄不叫她来渝的原因，与这期学员有关。

    刘清扬明白了许多，就在会上闭口旁听。

    筹备会开了几次，再过十几天学生就要到了，还没拿出个办法来。刘清扬在会上，始终一语不发，看她们有无办法。

    高干班毕业后，是否再办下一期训练班，便杳无音信。刘清扬忍不住去问宋美龄。宋说：“刘组长，委员长说训练班不能再请从前的教员办了，有人汇报，说训练班宣传共产主义。”

    刘清扬笑了起来：“你当初就不该叫我当训练组组长嘛……”

    宋淡淡地说：“好在目前我们的服务队已不少了，够用了。刘组长，你就经常到各地去视察，监督监督吧。”

    事后刘清扬把这些问题如实向周恩来和邓颖超同志汇报了，并提出了她希望离开妇指会的想法。周恩来同志不主张她马上离开这个岗位，说：“像你这样，在宋美龄面前敢说敢抗的人要离开她，我们就不好再有别人能到她跟前去工作了。”

    刘清扬服从党代表周恩来同志的安排，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坚持地干了下去。

    这时已到了1940年冬天，她在长江上下游各个县城视察服务队的工作，深入农村接近群众，鼓励和指导学生们努力为抗日的群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