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兴元罹难,春生备考(第3/8页)
作者:张步忠
兴元十岁那年,身上插了草标,跪在十字街口,卖身以求埋葬父母。师傅丢下几个铜钱,原本想狠心走开,是桂兰拉着父亲的衣角,硬是坚持求他把兴元留下。父亲说“留下他,不仅要买两口棺材板,还要多一张吃饭的嘴”,桂兰说“我宁可自己少吃一口,也不能看着他饿死。再说拉车打杂也需要帮手,用谁不都一样吗”。父亲拗不过她,终于回心转意。兴元吹唢呐、练习《百鸟朝凤》,直练得手背生了冻疮——桂兰就一针一针地给他织毛线手套。桂兰演唱时忘记歌词,被师傅罚跪——兴元就一直陪着她跪到师傅允许起来为止。寒来暑往,四处奔波。他们同甘共苦,形影不离。平日里他们以师兄妹相称呼,可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妹界限。
一日闲来无事,夫妻俩坐在炕头上闲聊。兴元忽然问:“你说‘走西口’这个歌曲,咋就能流传这么广——几个省的青年男女,也不知道为它填了多少词?”
桂兰一边纳着鞋底,随口说:“父亲不是说过‘旋律是歌曲的灵魂’吗?流传广,自然是因为它的旋律优美动人。”
兴元说:“你说得没错。可我有时候觉得,歌词和曲子一样重要。你看,唐诗、宋词、元曲,有些原本也是说唱艺术,可是几百年之后,曲调早已失传,只留下‘鹧鸪天’、‘蝶恋花’、‘长相思’……的词牌名;而歌词呢,反而成了千古不朽之作——从这个角度看,似乎美的歌词才是歌曲的灵魂。”
“照你这么说,词和曲都可以是歌的‘灵魂’——关键是看谁更能打动人心。”桂兰忽然转换了话题,“你不用考虑那么复杂。你说你到底想干啥?”
其实,兴元的脑子已经酝酿了很久:“你看咱跑山的人,像不像那走西口?那种艰辛,那种悲壮——整个的过程,整个的生活,人们的命运,几乎和走西口没有多大差别。”桂兰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就拿咱村来说,仅仅因为跑山,娶了多少个山里姑娘;又有多少个小伙子‘嫁’到了山路上。一代一代传下来,迎娶招赘瓜葛不断,儿女亲家比比皆是——这不正是父亲给我们讲过的‘人口大迁徙’、‘人口大融合’吗?我觉得子午道上跑山的人,就是另一种方式的‘走西口’——他们往口外的蒙古走,我们往大秦岭的南山里走。”
桂兰听明白了,丈夫是想以跑山人的生活为题材,给“走西口”重新填词,写一首属于自己的新歌。
目标已经明确。他俩时而吹着“走西口”的曲调,时而以跑南山为背景,以自己的感受为基调,凑写着新的歌词。经过五六个日夜,反复修改打磨,歌曲基本成型,名曰《跑南山》:
哥哥你南山里走,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不吃那人间苦中苦,穷日子咋能有奔头?
莫分心,你放心走,家中的事儿别挂愁;
莫犹豫,你别心揪,你永远在妹我心里头。
莫贪财,别聚赌,金钱诱惑你绕开走。
莫顾盼,别乱瞅,路边的野花可别伸手。
出远门,看气候,风霜雨雪时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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