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未续

    三个月后，秦岭深处的青铜冶炼遗址勘探工作正式启动。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才抵达海拔一千八百米的勘探点。赵山跳下车，捧着师父的笔记本蹲在崖边，指尖划过泛黄纸页上“秦岭铜山，铸鼎之基”的字迹，突然指着远处一道被植被覆盖的山梁喊：“你们看！那道山脊的走向，和天下图上标注的‘铜脉龙脊’一模一样！”

    老陈立刻打开便携式数字建模设备，将山梁轮廓与天下图数据叠加。屏幕上，两条线条精准重合的瞬间，团队成员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苏晓则举着无人机控制器，镜头掠过密林中的沟壑：“这里的土层颜色偏红，很可能是古代冶炼时留下的矿渣层。”

    接下来的半个月，勘探队在山梁两侧展开地毯式挖掘。当赵山用小刷子扫去一块青石板上的泥土时，三枚刻有“洛邑工坊”字样的青铜残钉突然显露出来。他立刻屏住呼吸，将残钉小心翼翼地放进恒温盒：“这是西周官营冶炼作坊的标记！咱们找到遗址核心区了！”

    消息传到省考古研究院，李教授当即带着文物修复团队赶来。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老人们看着工作台上的青铜残钉，又想起当年修复临淄铜壶的日子：“当年只能靠肉眼分辨纹路，现在有了数字比对技术，连残钉上的铸造痕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说着，老陈将残钉的三维模型投射在幕布上，与镇国鼎底部的铜钉纹路并置——两者的铸造工艺如出一辙。

    就在勘探工作进入关键阶段时，苏晓突然收到国家博物馆的消息：海外某拍卖行计划公开拍卖一件标注“西周玉琮”的文物，从初步照片判断，其纹路与玉璋、玄圭同属一套礼器。团队立刻召开紧急会议，秦风调出数字档案馆里的礼器组合模型：“玉琮是西周礼制中象征天地沟通的重器，要是流拍或被私人收藏，整套礼器就再也凑不齐了。”

    老陈迅速联系海外文物追索团队，将玉琮的数字比对数据、礼器组合研究报告整理成材料。苏晓则发起“文明守护”线上倡议，邀请全球华人学者、文物爱好者共同发声，呼吁拍卖行撤拍。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之前捐赠玉璋残片的私人收藏家看到倡议后，主动联系我国文物部门，提出以个人名义与拍卖行协商，希望能促成文物返还。

    十天后，拍卖行正式宣布撤拍玉琮，并同意将其无偿捐赠给中国。当装有玉琮的恒温箱被运到省考古研究院时，苏晓、赵山和团队成员围在数字建模台前，将玉琮、玉璋、玄圭、铜壶的模型依次拼接。随着最后一块“拼图”落下，屏幕上，一套完整的西周礼器在虚拟的洛邑宗庙中缓缓陈列，纹路相连处，竟浮现出“礼乐传邦，永世不竭”的古老铭文。

    李教授站在人群后，看着年轻人兴奋地讨论下一步的展览计划，突然想起四十年前第一次走进临淄大墓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学生，跟着老教授在墓道里小心翼翼地清理铜壶碎片，老教授曾对他说：“文物会老，但文明不会。只要有人愿意守护，它们就能永远活着。”如今，这句话正被眼前的年轻人用行动续写着新的注脚。

    年底，“西周礼制文明——从秦岭到洛邑”特展在国家博物馆开幕。展厅中央，实物礼器与数字投影交织，观众戴上VR设备，就能“走进”秦岭冶炼遗址，看着西周工匠将铜矿铸造成鼎；儿童互动区里，孩子们用数字画笔为虚拟玉琮涂色，还能通过语音了解“九州同脉”的故事。

    开展那天，之前提供玉璋线索的留学生带着外国同学来到展厅。当看到完整的西周礼器组合时，外国学生忍不住感叹：“原来三千年前的中国，就有如此系统的礼制文明和精湛的工艺。”留学生笑着拿出手机，展示自己参与线上文物线索征集的证书：“现在全世界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中国文物，因为它们不仅是中国的，也是人类共同的文明财富。”

    闭展前夜，团队成员再次坐在展厅地板上，这次他们身边多了几位来自高校考古专业的学生。赵山将师父的笔记本交给最年轻的学生：“这里面记着老一辈的经验，现在交给你们，以后还要靠你们发现更多文明的故事。”苏晓则打开数字档案馆的后台，指着不断新增的“海外文物线索”说：“已经有两百多个海外华人提供了线索，未来会有更多流失文物回家。”

    李教授望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想起勘探秦岭时看到的日出——晨光穿过云海，照亮连绵的山梁，像极了文明传承的模样。他轻声说：“当年守着临淄大墓时，我以为守护的只是一件文物；现在才明白，我们守护的是一条跨越千年的文明长河，而每一代人，都是这条河里的浪花，推着文明继续向前。”

    夜色中，镇国鼎在灯光下静静矗立，数字投影在鼎身上流转，将西周的矿脉、洛邑的宗庙、秦岭的遗址连成一幅完整的文明画卷。展厅外，月光洒在博物馆的广场上，年轻人们的笑声随风飘远——他们的脚步依旧坚定，因为下一次勘探已经提上日程，而文明的薪火，正沿着他们的足迹，走向更辽阔的山海，续写更漫长的新篇。文物守护者：山海续新篇（再续）

    开春时，团队收到了来自西北大学考古系的邀请——该校在河西走廊发现一处疑似西周晚期的驿站遗址，出土的木简上竟刻有与“天下图”同源的方位标记，希望能联合开展深度勘探。

    出发前，赵山特意将师父笔记本里关于“西周交通路网”的零散记录整理成数字图谱，与苏晓调出的天下图数据叠加。屏幕上，两条淡蓝色的路线在河西走廊交汇，老陈指着交汇点感叹：“原来西周的交通网比我们想象的更辽阔，这处驿站说不定就是连接中原与西域的关键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