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渔人码头海鲜市场
作者:堂前燕
“这堆场夏天可凉快了,冰鲜鱼融化的冰水渗到钢板下,走在这儿都不用扇扇子。”林嘉娴拉着他往码头边凑,“冬天就惨了,寒气从钢板缝里钻出来,能冻到骨头里。”
正说着,一艘编号“沪渔 318”的蓝白相间渔船缓缓靠岸,锚链哗啦哗啦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清晨的低温里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粒。船员们穿着深蓝色的雨衣雨裤,扛着黑色的橡皮传送带往甲板上搬,传送带足有七十米长,橡胶表面带着凸起的纹路,防止鱼货滑落。还有两个船员抬着黄褐色的起吊机,正在为放船做着提前准备。
“这就是‘放船’,也就是卸鱼的意思。”林嘉娴指着渔船,“你看,这船是冰鲜船,吨位大概两百五十吨,出航时船舱里装满了机冰,回来的时候鱼和冰一层叠一层,这样鱼才不会坏。”
王北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精壮的青年船员弯腰钻进鱼舱,手里拿着竹笸篮和铁耙。没过一会儿,起吊机的钢丝绳缓缓放下,船员们把散装的鱼耙进笸篮,堆成四五层,用麻绳系紧。箱装的鱼则叠上六七箱,用铁丝扎牢。竹笸篮能装五十斤,木箱四十斤,都是按这个规格装,方便计数。
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传送带两旁的姑娘们,她们都穿着深绿色的橡胶围身,围身的领口和袖口紧紧裹着身体,防止冰水渗进去。脚踩黑色长筒靴,靴筒高过膝盖,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冰碴。头上戴着白色圆布帽,把辫子严严实实地塞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双灵动的眼睛。每个姑娘手里都握着一把铁钩子,钩子的尖端磨得发亮,却裹着层软橡胶,防止勾破鱼货。
“这些姑娘都是鱼市场的‘花木兰’,专门负责稳住传送带上的鱼货。”林嘉娴小声说。
正说着,一个竹笸篮在传送带上歪了,几条银色的带鱼滑了出来,眼看就要掉在地上。站在旁边的圆脸姑娘眼疾手快,手腕轻轻一扬,铁钩精准地勾住笸篮的边缘,另一只手迅速伸过去,指尖顶住带鱼的腹部,轻轻一推,带鱼就稳稳落回笸篮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秒钟。
“好身手!”王北海忍不住赞叹。
那姑娘听到了,回头冲他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冻得发红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王北海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套破了个洞,露出的指尖冻得发紫,却还是灵活地操控着铁钩。
“冬天最冷的时候,她们站在这儿半天,手都冻得握不住钩子,却没人喊累。”林嘉娴的语气里满是佩服,“鱼市场的活儿累,工资却不高,都是为了家里的生计。”
王北海看着姑娘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触动。这时,一个背着布包的老渔民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铜制的烟袋锅,烟锅里的烟丝还冒着袅袅青烟。他看到王北海和林嘉娴好奇的目光笑着说:“两位小同志,第一次来这鱼市吧?要是赶上渔汛期,比这热闹十倍!”
“大爷,渔汛期是什么样的?”王北海赶紧凑过去,递了根烟给老渔民。
老渔民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慢悠悠地说:“春季黄鱼汛的时候,渔船出去四五天就能装满舱,回来卸鱼时,整个堆场黄灿灿的一片,全是大黄鱼,看着就让人欢喜。夏季是带鱼汛,八九天回港,带鱼银亮银亮的,把堆场映得跟撒了一地碎银子似的。秋季是青花鱼汛,上海人叫‘青占鱼’,那颜色跟海水一样,天青色的一片,风一吹,鱼腥味里都带着股清爽劲儿。”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现在是冬季,‘三九’天,渔船在海上颠簸半个月,捞上来的都是些杂鱼,产量少,卖价也低,两个小时就能卸完。你看那边,昨天回来的‘浙渔057’,就卸了两筐杂鱼,现在还堆在那儿呢。”
王北海顺着老渔民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堆场角落里堆着两个竹筐,里面装着些小个头的海鱼,鳞片暗沉,显然不如刚回来的“沪渔 318”渔船上的鱼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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