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秦雪瑶～事情可不由你！

    “婶子快起来！别再磕了！”
    于心不忍的邻居们赶紧把她扶起来，停顿片刻，道：“都是街坊，做这些干啥！”
    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拆了麻子家的一块门板，然后把麻子抬放门板上抬走。
    麻子妈颤巍巍地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哭，整个巷子都被这兵荒马乱的景象和压抑的哭声笼罩着。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院，医生看着血呼呼的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检查。
    检查完，医生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连连摇头，看到麻子娘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急得满头都是汗。
    “怎么样，医生？”
    医生捏着听诊器的手顿在半空，然后收了回来，眉头拧成了疙瘩，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声开口，声音里裹着无奈：“不是我吓唬你，大娘……你看他这身上。”
    他再次蹲下身，用沾了消毒水的手指轻轻拨开麻子破烂的衣襟，手电筒的光打在那片血肉模糊的皮肤上。
    纵横交错的鞭痕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黑紫，有些地方的皮肉红肿已经要开始溃烂。
    几块巴掌大的烫伤更是触目惊心，焦黑的皮肤硬邦邦地粘在肉上，稍微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露出底下鲜红的嫩肉，混着血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吓人的光。
    “烧到快四十度了。”
    医生摸了摸麻子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颈动脉，指尖下的搏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脉搏跳得跟没油的钟表似的，时断时续。你看他这嘴…”
    他掰开麻子的嘴，一股酸腐味涌出来，“舌头都烧得发僵了，气儿就剩个游丝……这情况，就是把县里医院的老院长请来，怕是也回天乏术。”
    最后那句“回天乏术”像重锤砸在麻子娘心上，她“嗷”一嗓子就扑到门板边，死死攥着麻子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可能！我儿傍晚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会没救？医生你再看看！我听说青霉素效果很神奇，您给他打两针青霉素！我有钱，求您把药给他用上！”
    她只知道青霉素金贵又好得很，伤很重的人都用它，然后很快好。
    而且寻常人家得凭票才能弄到，可此刻她眼里哪还有什么票证的概念，只知道这是能救命的神奇药。
    她跪在地上，膝盖在水泥地上磨出细碎的声响，一下下往医生面前磕：“求你了医生！他才二十多啊，还没娶媳妇！我就这一个儿！你救救他……你不救他，我也跟着去了！”
    额头上很快磕出了红印，混着眼泪往下淌，滴在棉布裤腿上洇出深色的痕。
    旁边帮忙抬人的邻居们都别过脸，有人悄悄拽了拽同伴的袖子。
    这些人大多穿着虽然还不错，但谁没被麻子欺负过？
    去年王二家的鸡被他抢去下酒，李家婶子的菜田被他踩得稀烂……可此刻看着这孤儿寡母的惨状，心里那点旧怨早被这撕心裂肺的哀求冲得淡了，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唏嘘，有人偷偷抹了把眼角。
    医生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拿听诊器听了半晌，最后还是摇着头直起身。
    “大娘，青霉素不是万能的。他这是伤太重，加上烧得太狠，身子骨早就空了……我这儿真的没法子。”
    麻子娘忽然不哭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医生：“那……那送县医院呢？县里有救护车不？我听说县里医院有能照骨头的机器……”
    医生闻言摇摇头，“我们这边地方还是太偏了，就算是县里医院，也没有救护车，这东西只有大城市才有。”
    说完了，医生叹了口气，蹲下来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沉得像灌了铅。
    “大娘，不是我泼冷水。就他这口气，别说有救护车了，就是现在用门板抬着往县城走，估摸着出了县没二里地，人就得没了。这一路颠的，他那口气根本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