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时刻

    茂盛家园公司一楼大厅被临时改造成了新闻发布会场。早晨七点，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调试设备、摆放座椅。王茂有站在角落，反复翻看发言稿，胃部隐隐作痛。
    "紧张？"大哥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王茂有摇摇头，又点点头："爸的名誉，公司的未来...全押在今天了。"
    "会顺利的。"大哥拍拍他的肩，"对了，四弟去哪了？"
    "去接那两位愿意作证的家属了。"王茂有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
    八点整，媒体陆续入场。王茂有惊讶地发现，来的记者比邀请的多了一倍——显然，这场涉及三十年隐秘、官商勾结的爆料吸引了广泛关注。
    后台休息室里，两位老人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是事故死者李文忠和赵大勇的家属——李老汉和赵阿姨。李老汉手里攥着一叠发黄的汇款单，赵阿姨则不停地抹眼泪。
    "两位放心，"王茂有蹲下身，轻声安慰，"你们只需要说出事实，不需要为任何人辩护。"
    "王老板，"李老汉声音沙哑，"你爹是个好人啊...那年头，死了民工哪有人管？就他偷偷给我们寄钱...我儿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王茂有喉头发紧。父亲三十年的隐忍和赎罪，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八点三十分，发布会正式开始。王茂有走上讲台，面对闪烁的相机和期待的眼神，心跳如鼓。
    "各位媒体朋友，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参加今天的发布会。"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很快稳定下来，"最近，有关我父亲王建国与三十年前光明大厦事故的不实传言在业内流传。今天，我要还原真相。"
    他简要介绍了事故背景，然后播放了父亲保存的录音片段——陈德昌威胁父亲背锅并索要分成的对话。现场一片哗然。
    "这段录音证明，我父亲并非事故责任人，而是被胁迫的受害者。"王茂有提高声音，"更关键的是，陈德昌之子陈明明知真相，却为了商业竞争恶意诽谤，甚至勾结公权力打压我公司。"
    他展示了税务局突击检查的照片和《特殊合作单位》名单，直指张为民与陈明的利益输送关系。
    "但今天，我们不仅要揭露黑暗，更要宣告光明。"王茂有语气转为坚定，"茂盛家园公司即日起启动两项改革：第一，推行员工持股计划，让每一位奋斗者共享发展成果；第二，设立建筑安全公益基金，每年捐出10%利润用于行业安全培训和事故家属援助。"
    就在他准备请死者家属上台时，会场后门突然骚动起来。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瘦高男子推开保安，径直走向讲台。
    "我有话说！"男子大声喊道，"关于那场事故！"
    王茂有警觉地拦住他："请问您是...？"
    男子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我是第三个死者的儿子，马小军。"
    现场瞬间沸腾。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这位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比任何预演都更具戏剧性。
    马小军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笔记本："我爸马国强死后，王建国确实寄过钱，但只有一年就停了！不像他们两家..."他指着李老汉和赵阿姨，"...收了三十年!"
    王茂有愕然。这与父亲的记录不符——汇款凭证显示三家的钱都按时寄出了啊？
    "马先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没误会！"马小军冷笑，翻开笔记本，"看，这是王建国写给我妈的信，说以后每年都会寄钱。但第二年，钱变成了陈德昌寄的，还附言'识相的就闭嘴'!"
    王茂有接过笔记本，里面确实夹着一封信和几张汇款单。信是父亲的笔迹，承诺会持续资助；但第二年的汇款人赫然变成了陈德昌，金额也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王茂有大脑飞速运转，"您母亲还在世吗？能否请她..."
    "我妈去年走了。"马小军眼中闪过痛苦，"临终前她告诉我，收了陈德昌的钱后，有人威胁她签了份声明，说我爸的死与工程无关..."
    现场一片哗然。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如果陈德昌后来收买了马家，那么父亲并非完全清白——他确实中断了对马家的资助。
    "马先生，"王茂有艰难地开口，"我为我父亲可能犯下的错误向您道歉。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