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生尽兴，赤诚善良(第2/2页)

    颐巳国，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坐落在拒云洲的中部，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国中有一处种满桃树的地界，被人们称为桃花镇。镇中北部一处偏僻的小村落，名叫苦竹村。
    苦竹村子南头的一户破败院子里，一个穿着补丁的瘦弱汉子蹲在地上，嘴里叼着长烟杆，凝视着地面。突然，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哀嚎。片刻，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屋里屋外。只听得屋内有人喊道：“秦小子，你媳妇生啦！是个大胖闺女，快进来看看吧！”
    名叫秦三的汉子闻声走进了屋内，他接过六婶手上的小女婴。只见这女婴边哭边挥舞着小手，秦三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喜，将孩子放到自己媳妇戚玉枕边，便默不作声，走到屋外抽起旱烟来。
    “遭瘟的家伙！自己媳妇刚生完孩子，也不知道照顾照顾，难不成让你六婶养着啊？”秦三的六婶骂着，便走到屋外，死命瞪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秦三，秦三也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吐着烟圈。
    六婶看见，气不打一处来，“败家的玩意，天天鬼混，赶明儿，别抽烟抽死了！”说完，拎起墙上挂着的一串腊肉便转身快步离去，权当是自己给戚玉接生的酬谢。
    戚玉虚弱地躺在床上，她奋力地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抱起破布中属于自己的骨肉，这一刻，她的眼中再没有了悲伤和后悔，只有初为人母的欣喜。
    她感到手臂有些沉重，便将已经停止哭泣的女婴放在被子上，自己用手轻轻地触碰这个光溜溜的小生命。“叫你啥好呢？”戚玉又用力地将小婴儿抱起来，用自己发白的嘴唇亲了亲她。
    这时，作为孩子他爹的秦三终于走进了屋子里，他有些不满地望向这对母女，将手中烟杆放在一块坑坑洼洼的小桌上，说道：“孩子跟你姓，名字也随你取，别跟我沾上关系！”
    戚玉眼中含泪，又不敢和这个终日不务正业还打自己的男人顶撞，只得哀求道：“我有些渴了，能不能拿碗水来……”
    秦三不耐烦地端了只碗，碗里盛着不怎么干净的水，递给戚玉。碗中的水摇摇晃晃，溅出来的三两水滴，也彻底凉了戚玉对丈夫最后的幻想。
    她没有嫌弃水中的杂质，一口灌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不会再给她倒第二碗水。
    眼见秦三走了出去，戚玉看向身旁睁着一双小眼睛四顾打量着的女婴，心里那些不好的情绪又瞬间烟消云散。休息了一会，她恢复了些气力，躺了下去，侧着身子高兴地看着面前这个也看着她的婴儿：“爹不给你取名，娘给你取！就叫你……戚兰吧！”
    女婴这时似乎听懂了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对“戚兰”这个名字很有好感。戚玉抚摸着戚兰的头顶，笑盈盈地说道：“小兰真乖，真是娘的好孩子！快快长大吧。”说着，不自觉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屋外，太阳日渐西沉，而秦三，也不知道到哪儿去鬼混了。
    戚玉猛地惊醒，只见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下身还是有些疼痛，但她仍是挣扎地坐了起来，直到看见戚兰还完好地躺在旁边，原来是已经熟睡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整理了几下单薄的衣服，走下床，点亮了烛火，口渴难忍的她赶忙倒了两碗水囫囵喝下。这时，戚兰醒了过来，咕噜着小眼痴痴地望着娘亲，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很。
    戚玉见状，心中甚慰，转而又自责起来，自己家中这样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戚兰。
    喂完戚兰，戚玉身子有些难受，她像往常一样地生火，做饭，吃饭，但是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身子有些使不上劲，但是一想到屋子里的戚兰，便不再感到孤独和害怕。
    草草收拾完，戚玉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戚兰趴在枕头上，咿呀咿呀地叫唤着，似乎很怕自己的娘亲出了什么事。
    戚玉拿了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戚兰，便躺进了破旧的被褥中，旁边戚兰不停地搅动着，似乎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头。有那么一刻，戚玉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好……
    第二天很快来临，戚玉早早地起床，煮了碗稀粥，开玩笑地喂到戚兰嘴边，没想到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竟当真要喝下稀粥，戚玉赶忙制止，笑着戳了戳孩子的额头。
    吃完早饭，戚玉怀中抱着戚兰，搬了条凳子，坐在院门口。她并不是在等那个令自己伤心的秦三，而是在等着自己的娘家人。
    自己要生产的消息早就托人传到了隔壁流云镇的父母家中，却不知为何娘家人却迟迟没有来。
    虽然家中从小就偏爱自己的哥哥戚风流而忽视了自己，父母才会将她嫁给秦三这个登徒子。
    但她仍是不死心，心中仍是充满着期盼，也不顾村里路人的眼光，每日上午都会在自家院门口坐着，望着那条通进村子的小路。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这个“疯婆子”的怀中，睡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