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深海的请柬

    夜色如墨，将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彻底吞噬。
    远洋货轮“海狼号”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在漆黑的海面上破浪前行，单调而沉重的引擎轰鸣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持续音符。
    咸腥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浪花拍打在冰冷的甲板上。
    船员阿水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刚刚结束了轮机舱长达十二小时的值守。
    机油和汗水混合的气味几乎浸透了他的每一寸皮肤，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只想赶紧回到狭窄的船员舱，倒头就睡，哪怕只是短暂地逃离这无边无际的漂泊和压抑。
    他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快步走向船员生活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海狼号”的大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眼神迷离，脸上带着醉酒后的亢奋和恶意，正用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水。
    “哟，这不是我们船上最‘老实’的阿水吗？”大副咧开嘴，露出被烟酒熏黄的牙齿，声音粗嘎，“怎么？看见老子，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阿水的心猛地一沉，头皮有些发麻。
    他知道大副喝醉了就喜欢找人麻烦，尤其是像他这样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船员，更是经常成为对方发泄的对象。
    “大副……”
    阿水强忍着恐惧和厌恶，低声叫了一句。
    “大声点！没吃饭吗？”大副猛地提高音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阿水脸上，“妈的，看见你就晦气！一天到晚耷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呢？”
    阿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不敢反驳。
    在这艘远离陆地的钢铁囚笼里，大副的权力几乎是绝对的。
    得罪他的下场，阿水见过，很惨。
    “怎么？不服气？”大副见阿水沉默，更加得意，他伸出粗壮的手指，用力戳着阿水的胸口，“我告诉你，在这船上，老子就是天！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舔干净我的皮鞋，你就得趴下！”
    周围偶尔有其他船员路过，但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快步离开，没有人敢停留，更没有人敢出声。
    这种冷漠和孤立，让阿水的绝望感更加深重。
    “看着这黑漆漆的海，害怕吗？”
    大副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残忍的戏谑。
    他一把抓住阿水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强行将他拖到船舷边。
    冰冷的海风瞬间灌满了阿水的口鼻，他惊恐地看着下方翻涌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水，浪涛拍打船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咆哮。
    “大副！你……你想干什么？！”
    阿水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干什么？”大副凑近阿水耳边，酒气熏得他几欲作呕，“老子看你不顺眼，想让你下去冷静冷静，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