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心(第2/2页)

    “起来吧，裴煜。”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这是裴相远应得的公道，也是你……应得的。”

    裴煜依言起身，眼眶泛着明显的红晕，但他迅速垂下眼眸，掩去了险些夺眶而出的湿热。他再次深深一揖：“若无殿下……臣与家父，恐永无沉冤得雪之日。此恩……裴煜永世不忘！”

    段明昭摇了摇头，目光掠过他俊朗而带着几分悲怆的眉眼，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不必谢我。若非你自身能力卓绝，忠心可靠，本宫亦难成事。”她顿了顿，语气微沉，“如今裴相远冤情已雪，你……可有何打算？”

    她问的是他的打算，而非直接命令。这其中蕴含的尊重与考量，让裴煜心头暖流涌动。他抬起眼，目光坚定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加灼热：“殿下曾言，臣之性命、荣辱，皆系于殿下。如今亦然！父亲沉冤得雪，臣更无后顾之忧，唯愿竭尽全力，辅佐殿下，肃清朝纲，安定天下！”

    他的誓言，一如既往的坚定，却因了这昭雪的背景，更添了几分破茧重生般的决绝与力量。

    段明昭望着他，望着这个从泥泞与绝望中走出，却依旧保持着赤诚与忠勇的男人，心中那片冰原，仿佛被投入了炽热的火种，加速消融。她知道，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罪臣之子身份的、需要她庇护和利用的裴煜，而是真正可以与她并肩俯瞰这万里江山的……伙伴。

    “好。”她轻轻颔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如同冰雪初融后绽开的第一朵花，清冷中带着惊心动魄的美。“那么，便让我们……继续走下去。”

    窗外，天色湛蓝，白云舒卷。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对视的目光，那里面有历经磨难后的释然，有彼此信任的坚定，更有一种在血与火、权与谋中悄然孕育、如今已再难压抑的、深沉而炽热的情感在静静流淌。前路依旧漫长，朝堂的暗涌从未停歇，但此刻，他们心意相通，目标一致，仿佛拥有足以撼动一切的力量。

    裴家昭雪的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扩散，搅动了各方心思。段明昭并未沉浸在短暂的欣慰中，反而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潜藏的暗流。章皇后一党在沈家倒台后异常沉默，这绝非吉兆。

    果然，不过数日，新的风波便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