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几个男生匆匆从后门溜走，下楼梯脚步飞快。

  “他够兄弟啊……”

  “又吊又讲义气，真他x牛x……”

  “难怪他能当北中大哥。”

  ……

  与此同时，温炽回到自己的机子前，用最后的半分钟，进行了一个伪装。

  他修改电脑的应用程序历史，把打开游戏的记录删掉，只保留浏览器搜索电影的部分，下载一个纳税申报app，再给他爸发消息。

  老庞一来，立刻锁定他。

  “你站起来！”

  温炽起立，低眉顺眼：“庞主任好。”

  老庞：“你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这里是哪里，啊？！！！”

  温炽：“庞主任，是这样的……”

  他解释，他爸在国外，不方便弄国内的纳税申报，让他帮忙，家里电脑坏了。顺带，他还要下几个电影，班会上放。

  老庞盯着他的脸，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你爸在非洲的？”

  “……嗯。”温炽心里忐忑，老庞的好感度扣了15点，不过还有【45】，说明印象还没跌落谷底。

  老庞翻看他的历史程序，对比上机时间，确实没玩游戏。

  他又确实是第一次被抓，且他道歉很认真。

  “回家去反思。”老庞警告道，“我有你爸爸的电话，明天方便的时候，我会联系他。”

  老庞训完人，让温炽麻溜滚回家睡觉。

  温炽松一口气，蒙混过关了。

  他给王灰机发消息，解释自己为什么掉线。

  【不好意思，我在网吧，刚才庞主任来了】

  他思索几秒，又顺带把这条消息转发给谈序白，顺带补充了几句话，要留下好印象，语气得诚恳，表现出遗憾的友爱。

  ……

  滴滴——

  【不好意思，我在网吧，刚才庞主任来了】

  谈序白收到一条好友消息。

  与此同时，私人小群里，王灰机把一模一样的消息截图发了出来，说温炽居然这么快就逃出生天了！还以为他被制裁了至少一整晚都不会出现。

  王灰机的消息界面上只有这一句解释。

  然而，发到谈序白手机上的，却还有另外两句。

  【其实很想跟你一起玩游戏，对不起啊】

  【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吧】

  谈序白：“……”

  这位的燕国地图比韩国男人还短。

  -

  明显到这个程度，已经无需多费心思取证推理了，谈序白决定把避嫌的举动做得明显一点，但又不能过于明显，免得让别人察觉到。

  他做事一向给人留余地，温炽的性取向不方便公开。

  与此同时，温炽也确实在想怎么接近谈序白。

  这种时候他格外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善于交际的类型，连想个能聊下去的话题都要死一片脑细胞。

  终于，他有主意了。

  他去小卖部买了一盒抹茶味的pocky——据他观察，谈序白喜欢吃这个，摆到谈序白桌上。

  谈序白一看到抹茶味夹心pocky，这瞬间内心震惊。

  他喜欢这个味道，但他通常不主动买零食，温炽怎么知道？

  “谈哥。”温炽学着王灰机求他说话时的语气，但其实讲出来没什么感情，“能不能求你个事。”

  他把pocky盒子往前推了推，上贡。

  谈序白不动声色：“什么？”

  温炽：“我学习太差了。”

  想必是让他辅导功课。谈序白：“那就去补习班。”

  温炽硬着头皮道：“咳……所以我想和你做同桌。让你带带我，这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谈序白：“…………”

  演都不演了，是吧？

  谈序白“嗯”一声，维持着微笑的表情，战术喝水。

  小场面。

  “我知道了，你是觉得一个人无聊？”

  谈序白径直起身，视线越过半个班级，喊道，“大熊，过来下。”

  熊明宇屁颠屁颠地过来。

  昨晚温炽主动直面老胖、力护小弟的事，早就被王灰机捅咕到群里。

  谈序白说：“温炽嫌边上空着太无聊了，想找个人陪他学习。”

  熊明宇的回应太好猜了：“这样吗？我还以为炽哥是想一个人坐呢！那兄弟必不能让你一人独守空位，等我！”

  温炽：“……”呃？

  熊明宇回座位，直接把桌上一堆书和笔袋抱过来，占到温炽的同座桌上，再拖来挂着书包的椅子，其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以后就是同桌了。”熊明宇说，“炽哥，多多指教！”

  谈序白一句话能给他喊来一个新同桌，温炽目瞪口呆，他发懵几秒，“哦……好……”

  他隐约意识到他好像被婉拒，不过，谈序白又拆开他给的那盒抹茶pocky，与他们分食，神色如常地赞许道：“以后我们这也热闹起来了。”

  “但是tina会不会不同意，非要把我们拆散？”熊明宇说。

  “不会的。”谈序白说，“你先把东西搬回去。”

  大课间，谈序白找上熊明宇的原同桌。

  他的原同桌是个安静的女生，学习认真，心里有点烦他聒噪，谈序白道出熊明宇想换座的意图，她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那就换吧。”

  “你去找tina。”谈序白说。

  女生：“他想换，应该他去找啊？”

  “大熊去找，tina肯定知道他就是想和温炽玩，不会同意。”谈序白说，“得你去说，大熊影响你学习。”

  女生被他说动，去找班主任tina老师。

  熊明宇废话和小动作太多，这是事实，她平时按下不表，真到告状的时候，确实有几句怨言。

  tina表示明白。

  下课，她找熊明宇，先是警告：“你话太多，影响到其他同学了，要再这样，我就考虑给你换座位。”

  熊明宇记着谈序白跟他说的话，虽然不明白理由，但此时他照本宣科读出台词——

  “老师我早就不想坐那了，我想和谈序白坐一块！”

  tina冷笑：“好让你去影响他竞赛啊？”

  她转念一想，把熊明宇放在那更好，其他同学容易被周边人影响，但谈序白不会，于是她说，“也不是不行，你搬温炽边上去吧。”

  熊明宇谨记谈哥教诲，一脸遗憾，唉声叹气：“啊——↘”

  “放学换座。”tina拍板。

  三言两语，熊明宇成了过明路的温炽同桌。

  当他兴致冲冲地过来宣布这个好消息，温炽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tina能同意，而谈序白笑着贺道：“不错啊。”

  ——仿佛这件事和他一点都没关系，只是纯然的巧合。

  谈序白早早游走于成年人之间，对付他们，信手拈来，老师的大致想法和反应并不难猜。

  说到底，老师只是来学校上班的打工人，恰好这份职业对他们的责任心要求更高。

  而同龄人更是相当好懂。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温炽提前开始紧张，在座位上抖腿。

  上课铃一响，他拿出笔袋里早就准备好的u盘，穿过桌子之间的缝隙，走上讲台。

  “大家安静一下。”温炽说。

  冰山脸，神态镇静自若，但是同手同脚。

  谈序白是真的想笑，艰难忍住。

  如果温炽对他不抱那样的想法，那他们大概会成为比较要好的朋友吧。不可否认，对方普通的一举一动经常让他觉得有趣。

  可惜温炽喜欢他，那注定只能抱歉了。

  他不会允许温炽离自己太近，以免令对方自作多情，生出“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的多余念头，进一步纠缠。

  温炽插入u盘，弹出文件夹。

  “我下了三部电影。”温炽说，“变形金刚3，钢铁侠，环太平洋，你们想看哪部？”

  “变3！”

  “环太平洋。”

  “钢铁侠钢铁侠！”

  “呃……”一个同学小声说，“我都不是很感兴趣。”

  “我也是。”

  “不不不环太平洋真的很好看的……”

  兰辰不满的声音，像一支嗖然射出的箭，戳碎班级里热烈讨论的氛围。

  “这就是你准备的主题班会？”兰辰说，“下周就是第一次月考了，你放电影，这合适吗？”

  温炽：“……”

  温炽如遭雷击。

  兰辰：“还不如直接让大家自习算了。”

  班长发话，立刻有人赞同。

  “是啊是啊。”

  “下周都月考了，别看电影了。”

  温炽的心扑通一声碎了，他一被反驳，就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暂且没意识到这是一次有意的针对。

  他紧张到掌心出汗，望向兰辰的目光，带上了哀求的意思——求你别拆台了。

  兰辰被他一瞪，心里发怵，还是硬着头皮说。

  “别放电影了。”

  “不要啊！”熊明宇说，“都周五最后一节课了，就不能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吗？”

  兰辰：“你们要看电影，回家就不能看吗？非要占用大家的学习时间？”

  熊明宇：“不差这一节课！”

  班级里本就天然划分了小团体，以兰辰为中心的一圈同学，见他被熊明宇怼，自然出声帮腔。

  “温炽找的电影也不好看啊。”

  “我反正不想看。”

  “真不如自习算了。”

  “你不想学，别耽误别人。”

  熊明宇成绩本来就差，面对“你们不学习还存心影响别人”的指责，天然处于道德洼地。

  温炽在讲台上冷酷地伫立着，看似置身争议之外，其实人走了有一会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他的心宛如绝地求生的角色那样在地上爬。

  但他的唯一队友熊明宇正在被班长的队友围攻，好惨。

  “行了。”

  谈序白出声。

  在重点班，嗓门大小，从不由声量决定，而是成绩。

  他一开口，那些阴阳怪气的好学生们都安静了。

  谈序白看向讲台。

  “不是温炽主持班会吗？放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