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宫宴

    随着风波一场场的平息，年也越来越靠近，皇宫红墙琉璃瓦上覆着层薄雪，檐下红灯笼串成游龙，连寒风里都飘着松枝与糖糕的甜香。

    太和殿内暖意蒸腾，银丝炭在铜炉中烧得噼啪作响，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衣袂翻飞间，满是朝堂特有的肃穆与热闹。

    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三王爷献宝——”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三王爷身着明黄锦袍，双手捧着紫檀木锦盒缓步而入，锦盒边角雕刻的祥云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走到殿中，将锦盒递与太监，躬身行礼：“陛下，此乃臣寻得的前朝官窑青花瓷，共三件，愿献与陛下贺新春大吉，祝陛下龙体康泰，江山永固。”

    皇帝坐在龙椅上，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他抬手示意太监打开锦盒，三件青花瓷静静卧在软绒上，釉色温润如凝脂，青花缠枝纹疏密有致，虽算珍品，却也称不上稀世。

    “陛下您看，这青花色泽浓艳，釉面光滑，是典型的永乐官窑风格。”三王爷凑上前半步，指着其中一件青花碗，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臣特意让工匠重新装裱过，您看这锦盒，都是江南上等紫檀木做的。”

    皇帝指尖轻拂过瓷面，指腹触到细腻的釉层，淡淡点头：“品相尚可，费心了。只是这装裱虽精致，却少了几分古瓷本身的韵味。”

    三王爷脸上的笑僵了僵，连忙躬身：“陛下教训的是，臣下次定多留意。”说完便退到一旁，心里暗自嘀咕——本以为这些瓷器足够应付，没想到皇帝竟这般挑剔。

    殿内官员们悄悄交换眼神，户部尚书凑到兵部尚书耳边，压低声音：“三王爷这是没下功夫啊，这种品相的青花瓷，京城里的古玩铺也能寻到几件。”

    兵部尚书轻轻点头，指尖捻着胡须：“可不是嘛！黎世子还没献宝呢，听说他为了这次宫宴，特意托人去江南寻了许久，说不定有好东西。”

    两人正说着，殿外又传来唱喏声：“黎世子献宝——”

    黎玄泽身着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身后两名侍从抬着半人高的锦盒，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待锦盒彻底展开，满殿瞬间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叹——那是一对比人还高的前朝洪武青花龙纹瓶，瓶身修长挺拔，青花浓艳如宝石，龙纹从瓶底盘旋至瓶口，鳞片分明、爪牙锋利，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腾飞。

    “陛下，此乃臣寻得的洪武年间青花龙纹瓶，高六尺有余，为存世孤品。”黎玄泽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此瓶能现世，全赖苏晟业苏公子鼎力相助。苏公子为寻此瓷，在江南辗转三月有余，踏遍苏州、杭州的古玩街，还去了十几处没落世家的旧宅，最后才在嘉兴一户姓沈的人家库房里寻到。”

    众人目光瞬间投向武将席末的苏晟业。他身着宝蓝锦袍，面容俊朗，正是苏姜云的兄长，此次特意从江南赶回来参加宫宴。听到黎玄泽提及自己，苏晟业连忙起身拱手：“陛下，臣不敢居功。当初黎世子托付臣寻瓷时，只说要‘能配得上宫宴’的珍品，臣便想着洪武瓷存世稀少，便一头扎进江南。”

    他顿了顿，想起寻瓷时的艰辛，语气多了几分感慨：“臣在嘉兴沈家库房见到这对龙纹瓶时，它们被堆在角落，瓷身蒙尘，连木盒都朽了。臣当时用布擦了擦瓶身，见青花色泽浓艳，龙纹栩栩如生，就知道是块难得的璞玉。沈家起初不肯卖，臣软磨硬泡了半个月，又加了五百两银子，才把这对瓷瓶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