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牢

    林父用完晚饭便回了书房，刚铺开宣纸准备练字静心，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父亲。”是林砚的声音。

    林父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嗯，进来坐吧。”

    林砚推门而入，反手将门掩上。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着满架的书册和父亲沉稳的面容。他走到书桌旁的软榻边，安静地坐下。

    林父绕过书桌，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平淡：“今日陛下与我私聊，表示出他想让位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林砚闻言，眼中闪过讶异，但很快便沉静下来。他略一沉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软榻上的锦缎纹路，回答道：“太子殿下仁德兼备，监国多年，能力威望早已足够。陛下若能安心荣养，于国于己，倒也不是不可。”

    林父点点头，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端起旁边小几上的温茶抿了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更惊人的话语：“为父也是如此认为。而且，等陛下退下来，为父也想好好休息休息了。”

    林砚眉头倏然蹙起，抬眼看向父亲，带着确认的意味：“父亲是说？想从相位上下来？”

    “是啊，”林父放下茶盏，目光坦然地看着自己这个心思深沉的二儿子，语气里带着一种释然，“如今你和屿儿都得太子重用，能力出众，根基渐稳。待太子真的登基，即便为父辞官归隐，你二人在朝中也还是会各有前程，无需我再保驾护航。”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些许对过往的追忆和对未来的期盼，声音也柔和了些：“我和你母亲操劳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歇歇了。年轻时答应带她遍览名山大川，看看这大夏的锦绣河山，却总是被政务羁绊，迟迟未能成行。这承诺，拖得太久了。”

    林砚看着父亲眼中那不容错辨向往，眉头依旧未松，带着一丝探究问道：“父亲……真的舍得这大夏朝堂？舍得这经营多年的权势？”

    林父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直接给了儿子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点嫌弃：“你当这朝堂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每日里勾心斗角，权衡利弊，批不完的奏章，操不完的心。”

    他哼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又道：“当初若不是年轻气盛，不懂事，一口答应了陛下要助他坐拥天下、稳固江山，你爹我何至于在这位置上忙里忙外、劳心劳力几十年？如今连他本人都想开了，要退下来享清福，我还死赖在这相位上做什么？”

    林父说着，身体向后靠了靠，姿态是难得的放松，他看着林砚，目光深邃：“砚儿，权势固然诱人，但懂得在何时放手，更是一种智慧和福气。为父累了，也想尝尝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滋味了。”

    林砚静静地听着，看着父亲脸上那毫不作伪的释然，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他明白了，父亲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去意已决。这纷扰朝堂，父亲是真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