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10页)
作者:平章风月
孝棚里有炭盆子,人们大多袖手围在炭盆子旁边,嗑瓜子喝茶。
悲伤与眼泪是属于老人家的事,倒不是因为情谊多么深厚,更多的可能是一种物伤其类。
年轻人因为亲缘关系聚在这里,若说有什么很大的悲伤,实在是谈不上。
他们坐在一起,在冬夜,不同于上一次在宫中,这里不是养心殿,没有华美柔软的陈设,没有好闻的气味,只有硌人的条凳与飞灰的炭盆,然而在这里,他们无限接近于生命的本真。
她不知道为什么,坐着就很想哭,很想哭。盯着被烧得霜白的炭,低着头,几乎听不见啜泣,只能看见肩膀在轻微地抖动。
这几天她都没有哭过。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没有反应的时间,还是因为她已经麻木,或者她无法接受,把自己置之度外,是一种抗拒和保护自己的方式。
但是今天,她看着别人可以牵着玛玛回家而她没有,她发觉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以后失去玛玛的时间,会比她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长得多。
她逐渐知道,触手可及的祖母已经化为日渐消退的记忆,她要独自走过漫长的一生,才能与她再度相见。
正在唱着吊孝戏的戏子,将水袖“腾”地一扫,依依掩面,悲声唱:“——怎不教俺,肝肠寸断哪!”
皇帝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出言劝她节哀,也没有用一些大道理来让她看开。
他看着她弯折脊背,双手盖着脸,不停地叹气,然后重新低下头,把自己脸埋进手心里。
他好像没看见她哭过。
进慎刑司、在慈宁宫被诬陷和太监私相授受、被关押进顺天府、在御门听政上对峙朝臣,凡此种种,她好像都没有哭。
原本在心中起过千百种念头,譬如再一次告诉自己,从此放手吧,不要再听也不要再看。或是来质问她,质问她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又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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