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且看你兄妹二人,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

作者:一个好盒子
  承明殿内,清晨时分。
  水仙对镜梳妆的时候,忆起曾在易府时,与易明威有关的一桩旧事。
  新年伊始,府上的少爷小姐聚在一起守岁,下人们也围在耳房炉火旁,用炉子温些酒,烤些栗子,享受难得的空闲。
  水仙当日来了月事,棉布做成的鞋子在雪里一浸,脚底板冰凉。
  扛了一天的腹痛,她再也忍受不住,便进了堂屋和小姐告了假,提前回了院子。
  年仅十四的她光顾着肚子疼,根本没注意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尾随着,跟她进了院子。
  水仙正欲回房,就被一股巨力拉到了一旁狭窄昏暗的杂物房。
  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痒,水仙被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粗糙的墙面摩擦着她单薄的脊背。
  易明威那张被酒色浸透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浑浊的眼底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欲色。
  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只手像铁钳般死死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在她腰际摸索。
  “小美人儿,躲什么,让本少爷好好疼疼你......”
  水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懦弱,她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易明威钳制她的那只手背上!
  易明威吃痛猛地缩手,水仙趁机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跌跌撞撞地冲出那令人窒息的牢笼。
  回廊转角,那时还是易府尊贵小姐的易贵春,正站在那里,用一种混合着震惊、鄙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她注意到兄长离席,跟过来时,却看到水仙被兄长拽进了杂物房。
  那时的水仙带着满心对小姐的信任,抽泣地跪倒在易贵春的脚边。
  易贵春惊慌开口,唤来了易夫人。
  易夫人赶过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一巴掌扇在了水仙的脸皮上。
  直到现在,水仙还记得易夫人刻薄的谩骂。
  “下作的小娼妇!竟敢勾引爷们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腌臜东西!拖下去!给我狠狠打!”
  水仙始终都没想明白,为何犯错的是易明威,最终被打得躺了半个月的却是自己。
  如今,重生一世,水仙终于明白了。
  在他们的世界里,主子不会犯错,爷们儿更不会犯错,错的是被强迫的奴才,错的是“不守贞洁”的女人。
  她沉沉闭上眼睛,眼前仿若又看到了易明威那张虽然清秀,却被酒色浸透的脸。
  令人作呕!
  “小主......”
  银珠担忧的声音,将水仙从记忆中唤回。
  水仙这才发觉自己在不自觉地颤抖。
  “没事。”水仙开口,声音微哑。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试图将那些不堪的碎片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小主,脸色怎地这般差?要不要传小川子......”银珠一边梳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水仙打断她,声音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些许未褪尽的冰冷。
  “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卯时三刻刚过。”
  皇上夜半离开承明殿后,水仙便没有再睡踏实。
  水仙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着的太阳穴。
  今天一早便被昭衡帝侧身推醒,好不容易陪他闹完一场,闭上眼没有多久,就被冯顺祥的声音吵醒。
  上一世,她在长信宫中养胎,信息封闭,并不知易明威领兵打仗的消息。
  如今得知,只觉得荒谬极了。
  就易明威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纨绔,何时懂得率兵打仗,大败敌军了?
  “长信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水仙轻声问道。
  银珠一早去打听过,闻言连忙说道:“天还没亮透,赏赐就流水似的抬进去了......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水仙对着铜镜,看着镜中因休息不好,脸色疲惫的自己。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冷淡而凉薄的弧度。
  “长兄打了胜仗,易妃自然风光。”
  银珠愤慨道:“何止是风光!那些踩高捧低的狗东西,嘴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奴婢方才去取早膳,路上就听见几个小太监凑在一起嚼舌根,说什么易家得了这般泼天功劳,又献上祥瑞,易妃这回怕是要一步登天,直接封贵妃了!”
  水仙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晨光熹微,带着一丝凉意涌入,稍稍驱散了内室沉滞的气息。
  她望着长信宫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辉煌灯火的余韵。
  “一步登天?贵妃?”水仙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眸底清浅地掠过一抹讽刺。
  上一世,易妃的贵妃之位,可不是在这时封的。
  她的贵妃之位,是靠着抢走她诞下的皇子,才升为贵妃,辅佐皇后执掌六宫,位同副后。
  尽管水仙知道,易妃最近应当是升不了贵妃之位的,但她还是淡淡开口。
  “更衣,梳妆。我要去一趟长信宫。”
  “什么?”银珠惊得差点跳起来,“小主!您......您要去长信宫?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易妃娘娘如今风头正盛,那些趋炎附势的嫔妃必定都在那里,她们定会......”
  后面的话银珠说不下去了,她无法想象水仙踏入那个虎狼窝会遭遇怎样的羞辱。
  “定会如何?”水仙轻嗤一声,“踩我?辱我?让我难堪下不来台?”
  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支素净的玉簪在手中把玩,指尖冰凉,“怕什么?她们越得意,露出的马脚才会越多。”
  她抬眸,铜镜里映出一双沉静如寒潭的眼眸:
  “易妃此刻想必正被捧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如今,正是靠近她,找出破绽的最好时机。”
  银珠仿佛被她感染,心底也生出力量来,她用力点头: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给小主梳个精神点的发髻!”
  ——
  踏入长信宫那一刻,水仙便清晰地感受到满宫萦绕的喜气。
  宫人们脚步匆匆,脸上堆着比平日更谄媚的笑容,来往穿梭间,手里捧着的、肩上抬着的,皆是内务府刚刚送来的、还散发着簇新光泽的赏赐:金玉器皿、绫罗绸缎、珍奇古玩......流水一般涌入长信宫正殿。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宋常在曾经待过的东配殿,那里人去楼空,大门紧闭着,根本看不出曾有人待过的痕迹。
  成者为王败者寇,在这宫墙之内,女人如花开败,如月亏盈,唯有权利永存,尊荣不败。
  还未走近殿门,那些带着各种奉承讨好的莺声燕语便已清晰可闻。
  守在殿外的太监眼尖,远远瞥见水仙主仆的身影。他拖长了调子,向殿内通报:“水仙常在到——!”
  殿内那一片喧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出现了片刻死寂。
  众妃嫔的目光带着嘲讽、试探,还有免不了的幸灾乐祸,朝着水仙一股脑地涌去。
  水仙恍若未觉。
  她微微垂着眼睫,姿态恭谨地朝着主位上的易妃走去。
  “妾身水仙,给易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帝宠无边,福泽深厚。”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如同玉石相击,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主位上的易妃,今日一身明艳的妃色宫装,头上插着新得的点翠步摇,映衬得她容光焕发。
  她没立刻叫水仙起来,而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任由水仙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态。
  坐在她右侧的荣嫔,捏着帕子,发出一声刻薄的嗤笑,打破了沉寂:
  “这不是水仙常在吗?前些日子易妃娘娘困于长信宫时,怎不见您这尊贵人儿来长信宫问个安、奉个汤?如今娘娘兄长立下赫赫战功,圣心大悦,恩宠临门,您这鼻子倒是灵光,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冷哼一声,讽刺道:“落魄时不登门,风光时倒凑得快!”
  荣嫔这话极为恶毒,直指水仙趋炎附势。
  殿内隐隐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等着看水仙如何下不来台。
  水仙缓缓抬起眼,声音温软,说出的话却带着刺:
  “许是荣嫔姐姐入宫以来,未曾得过圣上恩宠,不知其中规矩?这段时间妾身得蒙圣恩,随侍御前,自然是片刻不敢离身,唯恐怠慢了圣意。妾身不常来长信宫,也是身不由己。”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易妃,语气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
  “至于问候娘娘,妹妹心中何尝不挂念?只是深知娘娘喜静,妾身不宜打扰。况且,前两日娘娘还遣人给承明殿送了个锦盒赏赐,何曾断绝过联系?”
  荣嫔被那句“未曾得过圣上恩宠”噎得满脸涨红,指着水仙半天,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好了。”
  易妃终于放下了茶盏,声音带着虚伪的温和,打断了这场交锋。
  “荣嫔心直口快,水仙妹妹莫要见怪。本宫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你与本宫曾为主仆,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
  易妃微微倾身,环视殿内众人,刻意拔高了声调,带着无与伦比的炫耀:
  “说起来,皇上怜惜本宫兄长征战辛苦,特赐恩旨,待兄长凯旋回京后,要在宫中设一场家宴,只邀家人小聚,以示天家恩泽。”
  她的目光最后落回水仙身上,笑容加深:
  “水仙妹妹,你虽已晋位常在,但终究曾是本宫的奴婢,也算是半个家人。这场家宴,你也一道来吧。让兄长也见见你如今的风采。”
  易妃的话,看似抬举,实则句句不离水仙曾经奴婢身份。
  好似无论水仙位分多高,在她面前终究是下人。
  水仙福身应下,心中却掀起阵阵波澜。
  皇上御赐给易妃的家宴,易妃竟然当众邀她参加?
  易贵春,连同她那好色成性、曾对自己意图不轨的兄长易明威,这对兄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水仙面上依旧温婉,心中却冷笑道:
  好,易贵春,你想玩?我奉陪到底!
  家宴之上,且看你兄妹二人,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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