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别样运动会

  当晚，王富盛在招待所开了间房，专门用来接待来咨询的学生。
  房间里摆着小芳娘腌的脆生生的萝卜咸菜、蒋小红做的带着椰香的凤梨酥，还有一摞孩子们手写的邀请信。
  “老师，我们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老师，山外有大海吗？”
  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信纸上不小心沾上的墨点，看得几个女生眼眶都红了。
  最让学生们心动的，是王富盛抛出的那份特殊福利。
  他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凡是来任教的老师，直系亲属优先安排进罐头厂工作。流水线、仓库管理、食堂帮工，只要肯干，保证有活干、有钱拿。”
  这话彻底打动了家境困难的赵建军，他家里父亲生病卧床，母亲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听到这话，他握着报名表的手都在发抖：“叔，要是我妈能进厂，家里日子就好过了……”
  为了打消学生们最后的顾虑，王富盛当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沓现金，分成六份，分别装进牛皮纸信封。“这钱你们拿着，先给家里买些补品，给父母报个喜。”
  他把信封塞进学生手里，“咱们丑话说前头，要是觉得不合适，一个月内随时走人，钱不用退！就当我请大家交个朋友！”
  一周后，当六名新老师跟着厂里的班车晃晃悠悠进村时，校门口早已经热闹得像过年。
  吉祥和如意带着一群同学，用野花和彩带扎成了漂亮的拱门，
  小芳爹杀了自家养了半年的老母鸡，香味飘出老远，
  蒋小红和胡雪云带着女工们，把教师宿舍打扫得一尘不染，床上还放着崭新的棉被，上面绣着 “欢迎新老师” 的字样。
  林晓梅走进宿舍，摸着棉被上细密的针脚，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以为就是个破村子，没想到……”
  王富盛嘿嘿笑着递上一个崭新的搪瓷缸，“这缸子上的字，是特意去镇上印的！往后你们就是孩子们的大救星！”
  夜幕降临，王富盛在厂部摆开了热闹的庆功宴。
  大灶台上炖着香喷喷的红烧肉，锅里的酸菜白肉 “咕嘟咕嘟” 冒着泡。
  上岗村小学的铃铛声都比往年清亮。
  六名新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校门那天，吉祥和如意带着同学们扯着红绸子欢呼，安康和安平举着自制的彩旗满院子跑，
  把小芳家的老母鸡都吓得扑棱着翅膀躲进草垛子。
  “都别闹！快回教室！”
  陈校长笑得满脸褶子，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三年级教室里传来轰的一声，教数学的周老师被热情过头的铁柱，拽着胳膊往座位上按，
  结果两人撞翻了装粉笔的铁皮盒，白花花的粉笔头滚得满地都是。
  “对不住啊老师！”
  铁柱挠着后脑勺，露出两颗虎牙，“我太想让你教我做算术题了！”
  周老师弯腰捡粉笔，抬头时眼镜片闪过一道光：“行啊，那咱们先说好，谁上课做小动作，放学就留下来帮我批改作业！”
  这话吓得后排几个爱捣蛋的男生，赶紧坐得端端正正。
  最热闹的要数音乐课。刘老师抱着台崭新的手风琴进教室那天，孩子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叫手风琴！” 她手指在琴键上轻轻一按，旋律立刻流淌出来。
  安康和安平扒着窗户偷听，听得入迷，差点从砖墙上摔下来。
  “老师，能不能教我们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如意红着脸举手。刘老师眨眨眼，突然把琴一收：“想学可以，但你们得先告诉我，村里晚上真能看见银河吗？”
  这下教室里炸开了锅，孩子们抢着描述夏夜躺在晒谷场看星星的模样，说得刘老师眼眶都红了。
  可新鲜劲儿一过，难题就来了。
  教语文的林晓梅批改作文时直叹气，十篇里有八篇写的都是 “帮家里喂猪”。
  她把王富盛喊到学校，指着作文本：“孩子们没见过世面，写来写去就这点事儿。”
  王富盛一拍大腿：“这好办！”
  第二天，厂里的卡车就开进了学校。
  王富盛站在车斗上吆喝：“走！带你们去罐头厂开眼界！” 孩子们欢呼着爬上卡车，一路上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
  到了厂里，看着流水线“哗啦啦”地给罐头贴标签，铁柱突然大喊：“这跟周老师教的排列组合好像啊！”
  把旁边的周老师惊得眼镜差点掉下来。
  新老师们也在悄悄改变村子。
  赵建军在操场边搭起个简易篮球架，用废木料削了十几个陀螺，林晓梅办起读书角，把自己的藏书都捐了出来，
  就连最内向的陈老师，都被孩子们拉着教跳皮筋，嘴里还念着新学的童谣：“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转眼到了端午节，新老师们决定给孩子们个惊喜。
  他们带着学生包粽子，结果状况百出。
  小芳包的粽子像个歪脖子葫芦，二牛的糯米全漏了出来，急得直跳脚。
  刘老师灵机一动，把包粽子编成了比赛，还拿出从省城带来的笔记本当奖品，
  惹得孩子们铆足了劲，连王富盛都被拉来当评委。
  “王老板，你尝尝我包的！”
  铁柱举着个用粽叶缠得像粽子木乃伊的东西。
  王富盛咬了一口，糯米里居然混着玉米粒，差点笑喷：“嗯！这创新口味，能申请专利！” 逗得大伙前仰后合。
  晚上，学堂的操场上点起篝火。新老师们轮流表演节目，林晓梅朗诵，周老师用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几何图形猜谜，
  刘老师的手风琴伴奏下，孩子们合唱。
  火光映着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王富盛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眼眶有点发热。
  散场时，安康抱着刘老师不肯撒手：“老师，你们不走吧？”
  刘老师摸着她的小辫子：“不走，等你们小学毕业，老师还要送你们去念初中呢！”
  入秋后的上岗村，空气中飘着桂花香和晒谷场的焦香。
  王富盛站在小学围墙外，听着教室里传来整齐的读书声，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自从新老师来了，学堂里的变化就像雨后的春笋，一天一个样。
  这天晌午，他刚踏进校门，就撞见小芳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辫子上还沾着草屑：“王伯伯！刘老师说要办运动会，可咱们连个像样的跑道都没有！”
  王富盛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转头就给厂里打电话，让工人们带着工具往学校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