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思念

    “初步计划是一个月左右，具体还要看上级批复。”向暖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去吧，工作重要。家里有我呢，现在曦曦也省心多了，安安也懂事，我能应付得来。”她的善解人意让宋聿既感激又愧疚，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辛苦你了。等我回来，好好补偿你们。”“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向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们都是这个家的一部分。你在外面安心工作，注意安全，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宋聿野外驻训的通知很快正式下达，出发日期定在了一周后。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要分离的时候，家里还是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离愁。

    向暖开始更加细致地打理家务，将宋聿的作训服洗净熨烫整齐，又抽空去超市采购了大量生活用品和耐储存的食品，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她知道，丈夫不在家，她必须把这个家撑得稳稳的。

    周蕙文从宋聿那里得知儿子要外出驻训的消息，当天下午就打来了视频电话。“小暖，听说小聿要出去一个月？”屏幕里，周蕙文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关切，“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能行吗？要不……我带个保姆过去帮你一段时间？”向暖心里一暖，连忙婉拒：“妈，不用麻烦您了。我能应付的，安安白天上幼儿园，曦曦现在也挺乖的，邻居们也都很好，会互相照应。您和爸照顾好自己就行。”周蕙文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只是细细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从孩子的饮食起居到她自己要注意休息，事无巨细。末了，她又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别自己硬扛着。钱不够用就跟妈说。”“知道了，妈，您放心吧。”向暖笑着应下，这种被长辈记挂和支撑的感觉，让她觉得底气足了很多。

    出发前一晚，宋聿抱着曦曦，在儿童床边看着安安入睡。女儿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睡得香甜。儿子在他怀里咿咿呀呀，小手抓着他的衣领。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舍。“爸爸要去打怪兽了吗？”安安临睡前曾这样问他。在她小小的认知里，爸爸穿着军装出门，就是去执行了不起的任务。“是啊，”宋聿当时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训练，变得更强，保护好大家。安安在家要帮妈妈照顾弟弟，做个小英雄，好不好？”“好！”安安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

    夜深了，宋聿和向暖并肩躺在床上，都有些难以入眠。“明天一早我就走，你们就别送了，免得孩子哭。”宋聿低声说。“嗯，”向暖往他身边靠了靠，“东西都收拾好了，常用药放在背包侧面的口袋里，山里晚上凉，记得添衣服。”“家里就交给你了。”宋聿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有事就找林嫂子，或者直接给我领导打电话。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知道，你别担心我们。”向暖回握住他，“倒是你，注意安全，按时吃饭。”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宿，都是些平常的叮嘱，却蕴含着最深切的牵挂。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宋聿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他最后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儿女，在每人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提着行李，在门口拥抱了向暖。“我走了。”“嗯，一路顺风。”

    门被轻轻带上。向暖站在安静的客厅里，听着窗外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心里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一种“必须坚强”的信念填满。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新的一天，开始了。

    宋聿不在家的日子，向暖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表，精准而忙碌。清晨，她在曦曦的哼唧声中醒来，喂奶、换尿布。然后叫醒安安，帮她洗漱、扎辫子、准备早餐。送走安安后，她趁着曦曦上午小睡的时间，赶紧打扫卫生、洗衣服、准备午餐的食材。下午要带曦曦去小区里晒太阳，和其他的军嫂妈妈们交流育儿经验，顺便等着接安安放学。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亲子时间，陪安安做手工、读绘本，给曦曦做抚触操，直到把两个孩子都哄睡，她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片刻宁静。

    累吗？当然是累的。尤其是曦曦偶尔闹夜，或者安安生病的时候，向暖几乎连轴转，连口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但她从未抱怨过。她把自己的时间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在文化站的工作间隙，报名参加了一个线上的亲子教育课程，努力提升自己。

    她也会定期和北京的公婆视频。周蕙文成了她的“远程智囊团”，无论是育儿难题，还是生活琐事，婆媳俩都能聊上半天。宋建邦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视频都会出现在镜头里，问问安安的学习，看看曦曦的长势，偶尔还会和向暖讨论一下时事新闻，态度比以前亲切了许多。这种跨越距离的亲情互动，给了向暖莫大的慰藉和支持。

    安安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她会主动帮妈妈拿拖鞋、递东西，在妈妈给弟弟喂奶时，自己安静地在一旁画画。从幼儿园学来的新儿歌，她会第一时间唱给妈妈和弟弟听。有一次向暖忙着做饭，曦曦在婴儿车里哭闹，安安竟然像模像样地拿起摇铃，学着妈妈的样子柔声哄道：“弟弟不哭，姐姐在这里哦。”那一刻，向暖的眼眶有些湿润，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宋聿到了驻训地后，条件比想象中更为艰苦一些。信号时好时坏，但他总是尽量在每天休息前，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发段语音。听到向暖温和地讲述家里的琐事，听到安安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地说“爸爸我想你了”，听到曦曦咿咿呀呀的背景音，就成了他一天中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他也会分享一些驻训地的趣事，比如夜里站岗时看到的璀璨星河，或者战友们训练中的糗事，报喜不报忧，免得家人担心。

    一个月的时间，在彼此的思念和忙碌中，悄然流逝。

    宋聿归家的日子终于到了。向提前一天就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和安安一起做了“欢迎爸爸回家”的卡通横幅，贴在客厅墙上。安安兴奋得睡不着觉，一遍遍地问：“妈妈，爸爸明天真的就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