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弑父

    赵老板名叫赵胜，约略四十余岁，人长得短小精悍。这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穿着一件皮领黑色长袍，腰间用一条玉带紧紧束了，一双细缝长眼偶尔一瞥，精光四射。

    他的脸上堆满了喜悦，很张扬，很得意地说道：“这一次差事办得好，得到了大帅的夸奖。大帅还说今晚要在帅府花园举办篝火晚会，为我们这些人接风，大帅到时也会参加。我特意向大帅申请了，说我有三个朋友来了，我也想带他们开开眼界，大帅同意了。我们一起参加晚会去！走，我们走！”说毕，他摆了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还特意拉起了锦旖的手。锦旖的手柔如柔荑，握在手里温温软软，赵胜特意轻轻地捻了捻，脸上露出一点得意。

    英儿、云卿两人一起看向锦旖，锦旖似乎出了一阵神，回过头来，咬着唇，坚定地看了一下那二位，说：“二位公子，我正想去领略一下大帅的风采，不知二位可愿陪我一起前行？”

    英儿心想：这个大帅可是锦旖那个禽兽父亲呀，她也愿意去见？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就望了云卿一眼，见云卿点了点头，就站起来说道：“好的，一起一起。”

    锦旖回到内室，换回女装。还专门从行囊中特地取出一个黑乎乎的长簪子，郑重地戴在头上。这个长簪是当年她母亲所留，本是乌金所铸，可以伸缩，打开来，可做一柄利刃。

    于是赵老板头前带路，英儿三个人相随着来到了花园。

    离得老远，就看见红红的火焰染红了西边的天际，就听见了大火哔哔剥剥的爆响，就闻见了烤肉扑鼻的香气。也许是因为这一向忙着赶路，三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大吃一顿了，因此，那肉味飘进鼻子，就显得格外的香，真让人垂涎欲滴。英儿不禁猛吸了几下鼻子，说：“呀，香，真香！”云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还一路苦着脸的锦旖看了，也不禁莞尔一笑。

    三个人随着赵老板前排就坐了。见他们坐下，赵老板说了一声“得罪”，就急匆匆地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

    这三个人安心地坐着。举目望去，中间，已经有一堆人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有女真人，还有汉人；有男人，还有女人。四周杂七杂八地还坐着许多人，有一般商旅，也有戎装军人。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行令猜拳，行为放诞，喊声阵阵，狂欢至极。更有人在阴暗处吟吟哦哦，不知在干什么勾当。

    这时，就有人给英儿他们送来烤得喷香的羊头，肥得流油的羊腿，一大酒袋酒。英儿拿起一条羊腿，放在鼻尖闻了闻，毫不客气地就大吃大嚼起来；云卿也难得地狂放起来，拎起一条羊腿就吃。他鼓着满满的腮帮子，不停地赞叹说：“好吃，好吃！”只有锦旖拿起桌上的小刀，慢条斯理地切下一绺羊头肉，吃一小口肉，就喝一大杯酒。

    英儿怕她喝多，劈手夺下她的酒杯，说道：“别再喝了，再喝就该醉倒了！”锦旖的脸上已经长起了两朵桃花，她乜斜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显得风情万种。英儿都有点看呆了。一向正经的云卿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像有点害羞似的，又赶快垂下眼去。锦旖笑了笑，说道：“英公子，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我的酒量。我三岁时，就把我爹给喝倒了！”猛然意识到竟然把这个“爹”字叫出了口，心里懊恼，一不小心就被酒呛了一下，她急忙以袖掩口，“吭吭吭”地咳嗽起来。见她咳得厉害，英儿赶紧起身，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责怪说：“叫你别逞强，你偏要逞强！”云卿责怪地看了英儿一眼，英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礼了，有失男女之大防，不由得向云卿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大帅来了——”喧嚣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远远地，就看见那大帅身着皮毛便装，跨步到对面一个大帐中坐定。

    接着，一道穿云裂帛的笛音响了起来，仔细听来，好像是《凉州词》。接着，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蒙着面纱，从东边的黑暗中婀娜地走了出来。这时，又有一道高亢激昂的女声从西边唱响起来，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从高处摇曳生姿地飘了下来，只听她唱和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