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爷传奇,永年救命(第5/8页)
作者:张步忠
游伙计,四川自贡人,本名游永年。他们二人从此成了至交。他曾经问过永年的身世,但对方只说父母皆已亡故。目前仅剩他只身一人。问他妻儿如何,他未置可否。邢木匠觉得对方并没有敞开心扉。
“也许他有很深的伤痛,不希望别人再触痛已经愈合的伤疤。也许他有难言的隐秘,不能也无法告诉别人。”邢木匠这样想,要紧的是永远记住朋友的救命之恩,“为朋友保守秘密和尊重他人的隐私,也是一种报答。”征得本人同意后,邢木匠以新收徒弟的名义,把游永年带回杜边村。
备料顺利完成,邢木匠请了几位手艺好的木匠石匠作帮手,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施工。大约一年时间,大功告成。
站在高处俯瞰,河谷里,翡翠般明亮洁净的乌龙潭镶嵌其间,主河道银白色的水流,翻卷着浪花向下游淌泄,左右两股分水渠静静地岔开——三股水流像一组飘逸的穗带,和翡翠结为一个整体。左渠向下一百多米远的崖边,下沉的竖井里,一个比房屋高出两倍的巨大水轮,凸显出壮美景观的主体。左侧一个石砌的平台,托起一座棱角分明、立体感十足的木屋。水轮、转轴、齿轮、磨房——新解木料乳黄的色调,在青山苍翠底色的衬托下格外醒目——邢木匠满心喜悦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像是在欣赏一幅刚刚挥毫完成的山景水墨画卷。
邢木匠走进磨房,招呼一声“开闸”,等候已久的游永年应答一声,从槽板里轻轻提起闸门,水轮立刻缓慢地上下旋转起来。随着传动齿轮发出轻微的响声,石磨的下扇开始快速旋转。邢木匠站在磨扇旁边,拿起撮瓢,亲手撮了一瓢磨碎的麦子,倒进宽大的罗面柜里,摇动把手,咣当咣当几个来回,柜子底上迅速铺上一层雪白的面粉……
“这个家伙和普通石磨不同的地方,只是上下磨盘换了个位置——一般石磨是上扇转动,它却是下扇转动。”有人发现了水磨运行的卯窍,发出由衷的赞叹,“但是老磨子转一圈,它至少能转五六圈。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就能同时兼顾撮麦子和罗面两道主要工序。还有,不用牛,不喂草料,只要开关水闸,就能让它乖乖地听人使唤。”
剪彩开工的日子,子午谷里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肃老太爷亲临现场主持,亲自点燃鞭炮——因为这座水磨,同时也是他的杰作。
肃老太爷及时兑现承诺。邢木匠赚了五百多块大洋。
水磨竣工,两位老人都非常兴奋。肃老太爷把邢木匠叫到家里,希望他能够在杜边村落户:“有恒产者才有恒心。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四处游荡,干脆把赚来的钱置一份像样的产业,就在这里扎根吧。”
“您有什么想法?”木匠征询肃老爷子的具体意见,肃老爷子很直率地谈了他早已想好的方案。
接着,他们俩又作了一笔交易:邢木匠拿出二百块大洋作抵押,向肃老爷子赁下东马道距离官路最近的这座客栈。除了每年缴纳租金、红利,二十年内将抵押金逐年扣完,而后把房产完整地转交给邢木匠。
剩下的钱,邢木匠在村南二里坡,为自己买了一亩二分坟地,一家人从此在杜边村安家落户,扎下了根。再后来就是冯守信过继给外公外婆,夫妻双双过来继承这份产业。
春生出世的第二年,邢木匠安然逝世。临终前,他把冯守信叫到跟前,当着太婆的面说:“在杜边村将近二十年,这是我人生的巅峰;子午峪的水磨,是我一生最得意的杰作,也是我人生的一座丰碑。”末了,他交代了两件事:第一件,要把春生好生抚养成人;第二件,要给游永年养老送终,等他死后,把他也埋在自家的地里。
故事讲到这里,大概的轮廓、前因后果已基本清楚。郑先生提起了他十分感兴趣的另一个话题:“账房里老太爷画像两侧的对联是谁的手笔?”
“这副对联也和水磨有关。”守信接着刚才的话头,“签完客栈租赁合约,肃老爷子问我家太爷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太爷说,您是远近闻名的举人,想请您给我题一副对联。我要把它挂在家里,让子孙后代明白做人处事的道理,于是就有了账房里的这幅对联——老太爷说过,这副对联,同时也是他对我们家子孙后代的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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