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飞天大圣的永恒执念
作者:念春祈凤临
第86章 飞天大圣的永恒执念
在芒砀山的晨雾中,李衮开始他每日的练习。五百名团牌手列阵如棋,他站在阵型中央,左手持盾,右手执剑,背后二十四把标枪如孔雀开屏。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雾气,他开始舞动——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一种近乎仪式的舞蹈。团牌在他手中旋转如满月,标枪破空的嘶鸣成为伴奏的乐章。在这个时刻,他不再是土匪头目,而是一个追逐飞翔梦的舞者。
"飞天大圣"——这个充满反讽的绰号,成了李衮一生的咒语与执念。他既不能飞天,也非大圣,只是一个在泥泞大地上挣扎的凡人。但这恰恰构成了他最深刻的悲剧:被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所囚禁。
李衮第一次被称作"飞天大圣"时,或许也曾有过片刻的恍惚。在那瞬间,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能够挣脱地心引力,如齐天大圣般腾云驾雾?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从这个绰号加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与自身局限性的永恒抗争。
在冷兵器时代,飞翔是人类最深的渴望。李衮的团牌战术,某种程度上是对这种渴望的笨拙模仿——他不能真正飞翔,便用快速的移动、精准的投掷来制造类似的幻觉。他的每一支标枪,都是对天空的一次短暂征服;每一次突进,都是对重力的小小反抗。
然而,名号越是辉煌,现实就越是沉重。当项充的飞刀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当樊瑞的法术唤起众人的敬畏,李衮却始终被困在地面上,用最朴实的方式战斗。他的"飞天",永远只是一个比喻,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幻梦。
李衮的团牌,既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的囚笼。这面沉重的盾牌保护了他的肉体,却禁锢了他的灵魂。在每一次战斗中,他都必须紧握这面盾牌,维持着防守的姿态,无法真正地展翅高飞。
这何尝不是现代人的处境?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团牌"——稳定的工作、社会的认可、家庭的责任。这些保护我们的东西,同时也限制着我们。我们渴望突破,渴望飞翔,却被现实的重量牢牢钉在地面上。
李衮的悲剧在于,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可以放下团牌。他太过依赖这面盾牌,以至于忘记了飞翔的本质正是冒险,是放下所有的保护,将自己完全交给天空。
在芒砀山的三巨头中,李衮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樊瑞掌握着神秘主义的权力,项充体现着技术理性的精准,而李衮——他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要模仿。
他模仿飞翔,模仿大圣,模仿一切他无法成为的存在。这种模仿耗尽了他的生命力,使他永远活在他人的阴影中。即便在梁山,他也只能继续扮演"飞天大圣"的角色,继续这个他永远无法完美演出的戏码。
当代社会的模仿困境更加隐蔽。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模仿成功人士的生活方式,在职场上模仿领袖的言行举止,在文化消费中模仿精英的品味偏好。我们如此熟练地模仿,以至于忘记了问自己: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我是否也在扮演某个版本的"飞天大圣"?
李衮死后数百年,人类终于实现了飞翔的梦想。但讽刺的是,这种飞翔是通过技术外包实现的——我们不再依靠自己的身体,而是依靠机器。飞机、火箭、无人机,这些现代版的"团牌"带着我们升空,却也让我们离真正的飞翔越来越远。
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成了李衮。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实现着古人无法想象的奇迹,但这些奇迹与我们的身体无关,与我们的灵魂无关。我们的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就能让无人机在千米高空盘旋;我们的眼球转动,就能控制虚拟现实中的飞行。但这种技术化的"飞翔",是否是对李衮梦想的背叛?
李衮想要的是用自己的身体飞翔,是血肉之躯对抗重力的浪漫。而我们满足于通过界面和算法实现的、隔了一层的飞翔体验。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比李衮更加可悲——他至少还在梦想,而我们连梦想的能力都在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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