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面郎君

作者:念春祈凤临
    第83章 白面郎君

    一个被乱世碾碎的银匠,与他的现代启示

    银匠郑天寿,生得白净,俊秀。在那群粗豪的梁山汉子中,他像一件误入兵器铺的细瓷,周身泛着温润的、不合时宜的光。人都唤他“白面郎君”,这绰号里藏着几分戏谑,几分怜惜,更有一声欲言又止的叹息——你这般人物,本该在另一个故事里,怎地也落到这步田地?

    他原是清风山的三寨主,排在锦毛虎燕顺与矮脚虎王英之间。那两位,名号里都带着草莽的腥气与尘土。独他,是个“郎君”。想来那聚义厅里,烛火摇曳,他那张白净面孔总像一轮安静的月亮,悬在两条翻江倒海的浊浪之上。他使一口宝剑,招式也透着秀气,不像砍杀,倒像在书写一段无人能懂的心事。

    他本是打银为生的匠人。一双巧手,能将混沌的银块,千锤百炼,敲打成簪环、璎珞、小儿项圈上精巧的铃铛。那是一个创造的过程,从无到有,赋予形状与光泽。小锤起落间,是一个匠人对这世界最温柔的对话。他的世界,本该是叮叮当当的,充满了细碎的、悦耳的清音,弥漫着银屑的微尘,在阳光里浮沉,像极细的雪。

    然而,世道坏了。如一块上好的熟绢,从中心开始,无可挽回地漫漶开污浊的墨迹。他那点精巧的手艺,在崩坏的经济秩序里,换不来一方安宁。银匠铺子关门的那天,或许他擦净了最后一件工具,望着空荡荡的街市,终于明白:在这个时代,创造不如掠夺,匠心敌不过刀锋。

    于是,清风山多了一个白净的寨主。从打造美物到劫掠财货,这其间的落差,怕不是一口郁气所能填平。我总想,他在山寨里,或许仍保留着一些旧日的习气。月明之夜,他会不会独自一人,寻个僻静角落,就着清辉,细细擦拭他那口宝剑?剑身如秋水,映出的,还是当初那个银匠的眉眼么?那剑,本也是件精致的杀器,如今沾了血,不知在他手中,可会觉得沉手。

    后来,清风山散了,他也跟着上了梁山。那八百里水泊,气象万千,是更大的江湖,也是更深的漩涡。他依旧排在前头,却愈发地沉默了。想来也是,在那一片“黑旋风”、“赤发鬼”、“母大虫”的浑名里,一个“白面郎君”,能有多少响亮的话语?他像一幅淡彩的工笔画,被挂进了一座满是金戈铁马、泼墨山水的厅堂,自身的存在,便成了一种微弱的、却执拗的提醒——这世上,曾经有过另一种生活,另一种美。

    他的结局,来得突兀而残酷。征方腊时,在宣州城下,城头飞下一块磨扇。磨扇,最是粗重、笨拙、与“精巧”二字全不沾边的东西。它不讲究招式,不带丝毫美感,只是凭着纯粹的、野蛮的重量,碾压下来。郑天寿,这个使惯了轻灵宝剑的白面郎君,如何躲得过这般混沌的力道?

    他死了,被碾碎在宣州城下。那副好皮囊,那身好武艺,那点留存于心的、关于银器光泽的残梦,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死法,太不“郑天寿”,却又太像他的命数。他一生都想从那粗粝的世道里,錾刻出一点细腻的花纹,最后,却被这世道最粗粝的一块石头,砸了个粉碎。

    郑天寿的悲剧,是一个创造性灵魂在暴力时代的必然结局。他的故事,在今天的创意经济时代,获得了新的共鸣。

    我们身边有多少“郑天寿”?那些怀揣设计梦想的毕业生,最终在电商平台做着千篇一律的详情页;那些热爱音乐的年轻人,在流量算法面前不得不改编自己的旋律;那些执着于文学创作的作者,在畅销书榜前默默收起手稿。

    在这个注重“转化率”和“投入产出比”的时代,郑天寿的困境以新的形式重现。他的银匠手艺,对应着今天的设计能力、编程技能、策划才华;而梁山,则像那些吞噬个性的商业机构,将独特的创造力标准化、工具化。

    有趣的是,当下的品牌营销却开始疯狂追逐“郑天寿们”曾经拥有的特质。手工、匠心、独特、温度——这些词汇成为最昂贵的营销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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