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丧门神的暴力美学(第2/2页)
作者:念春祈凤临
鲍旭的故事还揭示了另一个深刻的问题:暴力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美学?当我们在电影中欣赏精彩的打斗场面,在游戏中体验厮杀的快感,在体育比赛中感受竞争的激烈时,我们不都是在某种程度上将暴力美学化了吗?
这种暴力的美学化,是文明社会的一个奇特现象。我们谴责真实的暴力,却消费虚拟的暴力;我们惩治施暴者,却崇拜暴力英雄。鲍旭如果生活在今天,或许会成为某种亚文化偶像,他的阔剑会被做成手办,他的事迹会被改编成游戏剧情。
这种对暴力的矛盾态度,反映了人类心灵深处的撕裂。我们既是文明的建构者,又是暴力的继承者;我们渴望秩序,却又迷恋混乱。
鲍旭最终的命运,是所有专业工具人的共同宿命:当他们还有用时,被精心使用;当他们不再有用时,被轻易抛弃。征方腊后梁山好汉的悲惨结局,不过是这个真理的又一次验证。
当代社会的鲍旭们同样面临着这样的困境。那些将整个青春献给公司的“996”员工,那些在特定领域深耕数十年的专家,那些将一生奉献给某个组织的忠诚员工——当他们跟不上时代变化时,他们的命运与鲍旭何异?
工具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被使用,而在于使用后的遗弃。鲍旭至少战死沙场,保全了作为一个工具的尊严;而现代的工具人,往往在还有使用价值时就被更高效的工具所取代。
然而,鲍旭的故事是否还有另一层解读?当他手持阔剑冲锋陷阵时,那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是否也是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那种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专业精神,是否本身就具有某种美学价值?
也许,暴力的本质并不在于破坏,而在于能量的极致释放。如果将这种能量引导到创造性的领域,是否就能实现暴力的升华?鲍旭如果生在和平年代,或许会成为杰出的雕塑家、运动员、或是其他需要极致专注和力量的艺术家。
这种暴力与创造之间的辩证关系,在尼采的哲学中有着深刻的阐述。他认为人类体内的暴力冲动(权力意志)是一切创造的源泉。问题不在于消灭暴力,而在于如何引导它。
重新审视鲍旭这个人物,我们会发现他留给我们的启示远比表面看来更加丰富:
在一个人人都在掩饰暴力的时代,他的诚实反而成为一种美德;在一个人人都在将自己工具化的社会,他对工具身份的坦然接受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在一个人人都在寻求安全的环境,他对危险的拥抱反而彰显了生命的强度。
鲍旭的阔剑不仅砍向敌人,也砍向我们这个时代虚伪的面纱。他强迫我们正视一个事实:暴力从未远离人类文明,它只是换上了新的外衣;工具化不是别人的命运,而是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的进程;死亡不是遥远的抽象概念,而是生命最亲密的伴侣。
当我们在写字楼里做着PPT,在会议室里讨论战略,在社交网络上塑造人设时,鲍旭式的纯粹或许正是我们最缺乏、也最恐惧的品质。我们不敢像他那样直面生命的本质,因为我们早已被文明的重重面纱所蒙蔽。
丧门神鲍旭,这个几乎被遗忘的梁山好汉,或许正是我们这个过度文明的时代最需要记起的记忆。在他冰冷的阔剑上,映照出我们每个人内心那个被囚禁的野蛮人;在他简短的生平中,浓缩了所有工具人共同的命运轨迹;在他的暴力美学里,隐藏着生命最原始、也最真实的力量。
他的故事最终告诉我们:承认自己内心的鲍旭,或许才是真正超越鲍旭的开始。当我们能够直面内心的暴力冲动、工具欲望和死亡焦虑时,我们才可能找到一条将暴力升华为创造力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丧门神不再只是死亡的象征,而成为新生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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