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困死了,蠢仆人(第2/3页)
作者:云边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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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更早一些的时候,母亲还和父亲在一起,一个罕见的、阳光好得不像话的秋日下午。她坐在院子里那棵叶子已开始泛黄的老槐树下,身体裹在厚厚的毛毯里,脸色苍白得透明,却用极其轻柔的、带着气音的嗓音,一个一个教他认纸片上的字。
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缝隙,在她瘦削的脸上投下晃动跳跃的光斑,她的笑容很淡,几乎看不真切,但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有种让他安心到想哭的柔和。那是短暂却如同磐石般坚实的温暖,是后来所有风雨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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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某次醉后醒来,罕见地没有发火,也没有倒头再睡,而是沉默地坐在院子里,用粗糙生硬的手指,笨拙地修理着前几天被他盛怒之下摔坏的、沈照野唯一的木头手枪。
他的手被工具划破了,渗着血珠,却浑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拼接、粘合。最后,他把修好的、还带着点点暗红血迹的枪塞进躲在门后偷看的沈照野手里时,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近乎羞赧的、极不自然的柔和。
但那抹柔和,如同冬夜划过的流星,短暂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转瞬便被接下来更猛烈的醉怒与指责彻底淹没,再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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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数个争吵的夜晚后,他偷偷爬上灰尘仆仆的阁楼,蜷缩在杂物堆里,借着窗外漏进的微弱路灯光,用捡来的粉笔头在废弃的报纸边缘胡乱涂画。
画窗外偶然飞过的麻雀,画想象中永远不会红脸争吵的父母,画一个没有摔砸声的、安静的家。那一刻,创造带来的短暂抽离和掌控感,是他唯一的、可怜的避难所。
……
是两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高考失利的通知单像判决书一样躺在桌上,被父亲抓起,撕得粉碎,混合着酒气和唾沫砸在他脸上,辱骂声如同惊雷。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没有一丝温暖灯光的、黑洞洞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家门,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膝盖发软,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向往自由和呼吸的决绝。
雨下得极大,砸在身上生疼,他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奇异般地感觉,比在那个所谓“家”的屋檐下,更干净,更轻松。
这些记忆,不再仅仅是单方面的痛苦投射,它们夹杂着微弱却真实存在过的光点、短暂的近乎奢侈的宁静,以及那份最终促使他拖着行李箱毅然出走的、混合着恐惧与勇气的复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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