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燃烧【VIP】

  “赛文、刘昱！你们能听见吗？”

  许默举着对讲机,发出呼叫。

  可随着电磁异常，对讲机里只听得见一阵“滋滋”声。

  许默无奈，只好按下车窗,朝着旁边的车辆呐喊：“雷云正在向城镇移动,我们必须去疏散居民！”

  刘昱伸出脑袋,车速过快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什么？！”

  不愧是聋的传人。

  许默也不过多废话，向他们比画了几个手势，指了指格伦希尔城镇所在的方向。

  谢盛祈握着方向盘，朝她点了点头。

  两辆陆地巡洋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镇飞奔。

  行驶到邻近郊区的路口，许默瞧见一队穿着墨绿色的人影在摆弄设备。

  她短暂减速向对方提示：“有一场巨大的闪电风暴正在朝城镇靠近，民众需要尽快撤离！”

  墨绿色队伍十分有纪律性地工作，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慌乱。

  一名看样子长官模样的人朝她走来,用一口标准的德语说：“抱歉，我们有任务在身。”

  “是闪电风暴！”许默怕对方没听懂,降低语速再次提醒。

  见对方仍然冷着脸。

  她也不愿再耽误时间，一脚油门踩往城镇方向。

  格伦希尔因为警报出现短暂的慌乱,但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运转。

  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毕竟此时的格伦希尔风平浪静。

  一滴雨都没有。

  许默驾驶着车辆直接闯入喷泉广场。

  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吓得人群一个激灵。

  “快跑！”克里斯半个身子完全探出窗外,吆喝道：“雷暴就要来了！所有人赶紧撤离！”

  行人、旅客,纷纷愣住看向她。

  不明白是不是表演的一环。

  克里斯声嘶力竭：“快跑啊！雷暴蝴蝶就要来了！”

  一旁的小朋友拍了拍手,显然被她绘声绘色的表演折服。

  “奥若拉，他们不相信！”克里斯扭头求助。

  许默丝毫不含糊，拉开车门，一把抢过在广场中央售卖玩具人手中的气球。

  “我的气球！”那人发出一声争执,“你还没付钱呢。”

  许默没有理对方。

  她拉着气球,一下拍在墙壁上。

  说来也奇怪。

  气球如同脱离地心引力般，受到静电的作用牢牢实实地粘在墙面上。

  她朝围观过来的行人大声吼：“现在整个城市就像这个气球,随时会放电！不想死的话，赶紧进入地下室，远离所有的金属设施！”

  众人还在发愣。

  一只宠物狗发出凄惨的叫声，它因为项圈放电被灼伤脖颈。

  密封的薯片袋突然膨胀爆开，发出一声“砰”，吓得人一怔。

  “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一句，整个广场的人群随即一哄而散，纷纷寻找最近的避难场所。

  “雷暴真的来了吗？”

  “别看了！跑！”许默拽住一个愣在原地的老人，指向图书馆方向，“去B2层以下！别碰扶手！”

  吆喝声、哭喊声、玻璃碎裂声混成一片。

  克里斯看到便利店老板还在手忙脚乱地锁门，冲过去一肘击碎橱窗：“都已经是现在了，你要钱还是要命啊？！”

  比闪电风暴更先抵达的是狂风。

  原本还风平浪静的格伦希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聚集飓风。

  雨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横着倾泻。

  在广场上奔赴，许默的外套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有人认出了她：“你是那个Selway！”

  “对！”许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所以相信我，现在立刻往地下跑！”

  “……好，我明白了。”

  行人朝着避难场所落荒而逃。

  “奥若拉！”

  刘昱从另一个方向跑来，“学校那边我们已经疏散了，所有人都躲好了，我去——”

  横吹过来太阳伞顶棚差点把他给撞飞。

  “好险。”

  “我知道了。”

  许默朝远处看了眼，估摸了下闪电风暴抵达的时间。

  “妈妈，”附近的小女孩扑在母亲怀里，哭唧唧地道：“它怎么又来了？”

  母亲安慰她：“没事，我们能挺过去。”

  许默的视线不自觉地朝两人看了眼。

  “可是……”小女孩红着眼说：“我们的家……”

  母亲抱紧对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许默重新瞰去。

  三年*前的废墟

  格伦希尔的居民花了整整三年才从伤痛中走出来，好不容易迈向新生，可迎接他们的又是一次毁灭性的灾难？

  他们还能撑得下去吗。

  ……

  如果……

  如果能……

  “克里斯，”许默一咬牙，扭头在狂风下朝远疏散人群，我回旅馆取个东西。”

  “现在？！”克里斯吼着回复她，“我们也及了！”

  许默点头，低下头躲闪狂风中的如子弹般的物体，“你先躲进去，我有分寸。”

  吹飞的铁质指路牌被秒速20米的风速“包装”成凶器，在城镇中肆虐。

  许默侧过身子，心有余悸地瞥见指路牌在墙壁上撞到变形，压低身爬上了车。

  就在她刚打燃火，准备启动车辆时。

  副驾被一只手拉开，还没等许默反应过来，一头金发的谢盛祈洋洋洒洒地坐了进来。

  “你干吗？！”许默瞥过一眼，有些急切地说：“去图书馆地下室。”

  谢盛祈侧过头看向她，没有说话。

  眸子里是她读得出的意思。

  此时并不是责怪的好时候。

  许默甩下一句“疯子”，踩动油门往旅馆方向行驶。

  一路上如同世界末日。

  雷暴的巨墙已经压到城市边缘，云底闪烁着病态的绿光。

  雨滴好似冰雹，不断敲打在越野车金属顶棚，发出沉闷的响声。

  车内的雷暴监测仪器突然开始“哔——哔——”乱叫，叫得让人心悸。

  许默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莫名幻视出三年前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般。

  她仿佛看到韦烨燃站在路边，朝她呐喊：“许默！再快一点！”

  “轰——”

  几声剧烈的轰鸣似乎意味着闪电风暴的降临。

  城郊的发电厂发生连环爆炸，抬眼望过去，只看见一片火海。

  整个城市在一瞬间停止供电。

  滚滚而来的浓烟被风吹来，这场面，完全就是“昨日”重现。

  “许默。”

  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让发抖而引发痉挛的她微微一愣。

  谢盛祈简短地说：“别怕。”

  点了点头，许默舒展下方向盘上僵硬的手指，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

  然而还未抵达旅馆，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许默猛地打转方向盘避开路中央的障碍物。

  就在车辆即将驶过的瞬间，她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荧光色，是雷电捕手车队标志性的反光条。

  “停车！”

  许默几乎是摔出车门的。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能看清那个被压在重型摩托下的瘦小身影。黑皮肤女生Fiona的防护头盔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鲜血正顺着她的额角滴落在积水里，将雨水染成淡红色。

  “Fiona？”

  “奥……若拉？是你吗？”Fiona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只能让摩托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快帮帮我，我动不了。”

  许默快速探视一眼，Fiona的右脚被压在摩托车下。

  此时流了不少血，显然受得伤不轻。

  紧跟上来的谢盛祈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准备联手将摩托车抬起来。

  “滋滋——”

  手刚触碰到摩托车上，一阵酥麻的电流声响起。

  两人瞬间触电撒手。

  “不行，”许默握着被灼伤的手掌，“静电磁强度太高，不能直接上手。”

  谢盛祈尝试直接拖动Fiona，可对方大腿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使出力气。

  许默环顾四周，被狂风吹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街道上。

  就在她准备冒险尝试时，一个蹒跚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用这个！”

  来人朝着他们甩来一根足有手臂粗的橡木棍。

  “Jully？！”许默认出旅馆老板。

  Jully指了指自己的义肢说：“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对吧？”

  许默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

  木棍入手沉甸甸的，许默和谢盛祈默契地对视一眼。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木棍卡进了摩托车的支架缝隙。

  “一、二、三！”

  在三人同时发力的瞬间，Fiona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她的右腿已经血肉模糊，但总算被解救了出来。

  “还能走吗？”

  Fiona踮着脚勉强点了点头。

  许默将她的手臂递给Jully：“带她去地下室！”

  “那你们呢？”Jully回头问。

  许默任凭狂风拂面。

  她笔直地站在雷云面前。

  “我们……”她朝谢盛祈瞥了一眼，“要去正面迎击它。”-

  许默在旅馆取出了她从国内带来的各项装备。

  无人机因为配重的原因，经过小汤哥的改装，信号覆盖距离只有300米。

  抬头朝闪电风暴行径的方向瞰了眼，许默转头瞥了眼谢盛祈。

  “你确定要跟我去？”

  “确定。”

  “我没有把握能成功。”

  “我相信你。”

  “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雷暴之中。”

  “那又怎样？”

  “谢盛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是个疯子……”

  “许默，难道你就不疯了？”

  不需再多言什么了。

  这次由谢盛祈驾驶着车辆，许默坐在副驾调试设备。

  一辆墨绿色的车影冲破浓烟，一路逆行，迎着闪电风暴而去。

  前方，是狰狞银色雷霆，覆盖整片天空。

  吞噬着整片大地。

  它那用肉眼难以数清的雷电交织，组成一个抽象的羽翼。

  忽明忽暗中，就像一只银蝶在扑腾。

  是「雷暴蝴蝶」。

  这场雷暴永不停歇，在风暴碰撞中持续产生新的雷暴。

  这已经是第二次再见面了。

  此时的许默，脸上没有了任何亢奋。

  剩下的，只有郑重和认真。

  这一次……

  她决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