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页)
作者:逐芒
医生在一旁劝慰他,程应晓身上出现的都是再障病人很常见的并发症,还有一些不良反应是药物作用而不可避免的,只是余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已经被接连的坏消息逼得失去了理智,偏执地钻牛角尖。
医护人员合力把程应晓过到病床上,为他开了止痛泵,氧气面罩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从鼻孔插 进胃里的一条软管──最终还是没逃过下胃管。
胃部出血点刚止住的二十四小时需要禁食禁水,之后的恢复期,为了不给他千疮百孔的胃造成二次伤害,下胃管打鼻饲是更为稳妥的办法,但这么长一根管子放在体内,多少是有些难受的,都是没办法的办法。程应晓的身体状况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部位出问题,其它部位都会被牵扯着接二连三地犯毛病。
终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余晖受不了程应晓孤零零躺在病床上一丝不 挂的样子,看得他一颗心像被拧住一样难受,他走上前去,给他把被沿儿拉到下巴核,现在还不能给他折腾着穿衣服,他只好以这样聊胜于无的方式维系着程应晓最为在乎的尊严和体面。
余晖感觉自己很疲惫,身体很累,心里也很累,可他无心睡觉,不敢睡,也睡不着,他坐在床边听程应晓有些粗重费力的呼吸声,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能安抚人心的纯音乐。他察觉到自己内心开始逃避程应晓生命很可能进入倒计时的残酷事实,现在他想放纵自己只在乎当下,现在人还在自己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珍惜两人相处的每分每秒。
夜里程应晓恢复了几分意识,只觉得鼻腔和喉咙强烈的异物感几乎要让他呕出来,偏偏嘴巴干得不得了,他只觉得连口腔里的唾液都蒸发了,难受得如同往他喉咙里灌了一把沙。
他微微掀开眼皮,神思还有些混沌地求水喝,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陷在床褥里,身体绵软地像煮过的面条,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余晖一直钉在床前的陪护椅上,半点儿没挪动过,妥妥一个望夫石。程应晓稍一有动静他就看见了,立马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说话,程应晓嗓子几乎发不出声儿来,可怜兮兮地要水喝。
“还不能喝水宝贝儿,我给你拿棉签沾沾嘴唇,再坚持坚持,好不好。”余晖说话的语气简直软得不像话。
程应晓一听到“不能喝水”几个字,肉眼可见地蔫了,微微蹙起眉毛,很烦躁的样子。
余晖看得心疼,赶快拿湿棉签在他失了血色的唇上来回擦拭,试图浸润一下这两片可怜的唇瓣。
湿润的触觉刚一落在唇上,程应晓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残留的水珠,灵巧的舌尖贪婪地汲取着甘霖,只是太少了,对于渴得嗓子冒烟的程应晓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他恹恹睁开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他颇有些焦躁,虚飘飘地抬起手,意图扯下鼻腔中碍事的东西。
余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甩手扔掉棉签,眼疾手快地按下他不安分的爪子,“宝贝,不能摘,这两天都要靠胃管吃饭的,摘了还得重新插一遍,多受罪啊,嗯?”
程应晓脑袋还迷糊着,懵懵地看着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无助的嘤咛,似是哪里还难受。余晖担心他又开始胃疼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哪里难受?胃还疼吗?”
病床上的人没回应他,余晖搓热双手,轻轻放在他胃口,娇气的器官还算老实,掌下没有感受到虬结,余晖松了口气,给他把被角掖严实了,“再睡会儿,闭上眼睛”。看程应晓那个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人根本没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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