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同眠(第8/10页)
作者:夏虫难言冰
三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安芷汀,在这些年里开始照顾起埃里克,她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做埃里克喜欢吃的东西,她将所能给予的最妥帖的关怀和照顾全部倾注在他的身上,如同回馈当年那个将她捧在掌心,把她视若珍宝的年轻爱人。
她对他说:“别说那些‘抱歉’,‘麻烦你了’,‘让你受累了’的傻话。能这样守着你,关心你,呵护你,是我心里最踏实最喜欢的事。照顾自己的爱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1911年,他们搬出陋居,住在巴黎郊区一个远离闹市的小镇上。莫里斯和罗莎莉娜每隔几天都会过来看看他们。
1914年冬天,埃里克又一次发起高烧,病势汹汹,退烧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身体每况愈下。持续的高烧和咳嗽损伤了他的喉咙。曾经动人的歌声终究是逝去了,只余嘶哑破碎的低语。
他满怀歉意地对安芷汀说:“对不起……亲爱的,我已经……唱不了歌了……”行将就木的他,为再也无法用歌声抚慰爱人而感到痛心。
安芷汀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平静温柔:“我爱的,从来就不只是那副嗓子。不论走到哪一步,我都会在这里。别伤心,别难过,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埃里克。”在她看来,漫长岁月里沉淀的爱意早已超越任何形式,无声的陪伴,便是生命尽头最深沉的歌声。
1915年9月5日,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十个年头,埃里克要求安芷汀取出桃花心木匣里面的老古董手机,让它完成它的最后一个使命,为他们两个人拍上一张合照。
入夜,他们依偎着,如同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们谈论起1875年在巴黎歌剧院的初遇。
在那年的春夏交汇之际,埃里克被初次来到歌剧院的安芷汀吸引,只此一眼,便是无可救药的沉沦,他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安芷汀,一爱就是四十年,直至此刻,他气息奄奄,爱意却也未曾减损分毫。
而同样在那年的春夏交汇之际,是惊惶与宿命交织的起点。
时空裂隙中坠落的灵魂,与深渊里永夜独行的幽灵,宿命般的相逢于十九世纪的巴黎。
飘扬过海从清廷而来的安芷汀,在巴黎歌剧院落脚,埃里克是她命定的灵魂伴侣,她深深扎进这个有他的时代,回应他炽热坚定的爱意,她爱着他,一爱就是四十年。
子夜钟声响起前,在那宣告新一天的第十二声钟鸣消散之际,埃里克轻触妻子手背上那枚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牢固的婚戒和护戒,这个持续了四十年的习惯性动作,带着未尽的眷恋,永远静止在了零点三分。
安芷汀紧握着他尚有余温却再无生气的手,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在亡夫枕下发现了一张被摩挲得发皱,边缘微微卷起的羊皮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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