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成了琥珀。
  萧凡的世界，在那一抹青色剑光亮起的瞬间，便已彻底崩塌，碎裂成亿万片无法拼凑的尘埃。
  为什么会这样？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个问题，像是一口无法停歇的丧钟，敲碎了他所有的信念与骄傲。
  极致的痛苦，并未让他崩溃，反而像最猛烈的燃料，投入了他那颗新生的【不灭战龙道基】之中。战意，这股本该堂皇正大的力量，在无尽的怨毒与疯狂的刺激下，开始扭曲、攀升，化作一股更为纯粹、更为原始的毁灭欲望！
  杀了他！杀了那个恶魔！
  也杀了……那个保护恶魔的她！
  这个念头如同毒咒，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他握着【斩天】断剑的手，青筋根根暴起，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气息，正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溢出。
  远处的太一道子李玄一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怎么演着演着，就朝着血腥恐怖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这黑衣少年身上的杀气，已经浓郁到让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感到心惊肉跳。
  就在萧凡即将压抑不住心中魔念，准备不顾一切再次出手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古老的药园，不，是这片独立的空间，都开始剧烈地摇晃、震动！仿佛有一尊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正在从地心深处苏醒。
  地面之上，那些被林渊一指点碎的血藤妖龙的齑粉，并未随风消散，反而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迅速地渗入干裂的土地之中。
  “咔嚓……咔嚓……”
  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药园中央撕开，无尽的死气与腐朽的气息从中狂涌而出，熏得人几欲作呕。
  紧接着，一只完全由枯败树皮包裹，闪烁着幽蓝色鬼火的巨大龙爪，从深渊中探出，死死地扣住了裂缝的边缘。
  一个庞大到遮天蔽日的阴影，缓缓地从地底爬出。
  那是一头龙！
  一头早已死去，却又被某种邪异力量重新唤醒的龙尸！它浑身覆盖着如同万年古树般的枯败龙鳞，巨大的龙角早已断裂，唯有那空洞眼眶中燃烧的两团幽冥鬼火，散发着比九幽寒冰更刺骨的冰冷与死寂。
  【枯龙之魂】！
  一股远超之前血藤妖龙百倍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那股力量，已然稳稳地立足于金丹境大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神宫境的门槛！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快走！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李玄一和他身后的太一圣地弟子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骄傲与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逃！
  然而，这头【枯龙之魂】苏醒之后，那双幽冥鬼火般的眸子，却完全无视了这些在它眼中如同蝼蚁般的人类，它的目光，死死地、贪婪的、跨越了空间，锁定在了林渊手中的那枚【龙血圣果】之上！
  那是它从无尽沉睡中复苏的唯一养料！
  面对这等足以让任何天骄绝望的恐怖存在，林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甚至连一丝意外的情绪都没有。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尤其是萧凡，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随手将那枚足以引动金丹大圆满妖物苏醒的【龙血圣果】，像丢一块石头一样，轻飘飘地抛给了身后那个刚刚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苏沐雪。
  “收好它。”
  冰冷的声音，如同主人的命令。
  “丢了，就用你的命来赔。”
  苏沐雪下意识地接住那枚温热的圣果，那上面还残留着林渊的体温，可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抬起头，看着林渊那漠然的侧脸，第一次，她没有感到屈辱，而是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知道！
  随后，林渊终于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双目赤红，濒临疯狂的萧凡。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想救她？想杀我？”
  “可以。”
  “先帮我，杀了这头畜生。”
  “否则，”林渊的目光扫过全场，那是一种俯瞰棋盘的淡漠，“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轰！
  萧凡的大脑一片混乱，理智与疯狂在他心中剧烈地撕扯着。
  就在此时，戒指中，龙皇残魂那急切到近乎咆哮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炸响：“小子！别犹豫！答应他！快答应他！这是【枯龙之魂】，是真正的龙族死后通灵所化！它的体内，有极其精纯的龙族本源！杀了它，夺其本源，你的【不灭战龙道基】非但能立刻稳固，甚至能一步登天，直接圆满！”
  巨大的诱惑，与那刻骨的仇恨，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萧凡死死困住。
  林渊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挣扎与底牌，他甚至没有等待萧凡的回答，而是对着全场，包括那准备开溜的李玄一等人，淡淡说道：“此乃龙尸通灵，死气护体，寻常道法难伤。唯有至阳至刚的龙气，或是……极致锋利的杀伐剑意，方能克之。”
  一句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锁链，将萧凡和李玄一，这两个本该敌对的人，瞬间捆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李玄一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一眼那恐怖的枯龙，又看了一眼林渊，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在生死危机面前，也不得不承认，林渊说的是事实。他所修的太一庚金剑气，正是至强杀伐之术！
  林渊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心思，他从容地取出了那枚青鸾古族长老交给他的，记载着【通天古路】绝密情报的玉简。
  当着所有人的面。
  “啪！”
  一声轻响，他竟直接将这枚价值连城的玉简，随手捏碎！
  一道光幕，瞬间在众人面前展开。光幕之上，清晰地描绘着一头巨龙的虚影，而在那巨龙逆鳞覆盖之下，一个散发着幽光的红点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旁边，还有一行古老的文字——【魂晶】！
  枯龙之魂的唯一弱点！
  这一刻，李玄一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那道光幕，再看看林渊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寒意。
  这个人……他根本不是在寻求合作！
  他是在用无可辩驳的情报优势，彻底掌控战局的节奏，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按照他写好的剧本走下去！
  “萧凡，”林渊直接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他生来就是这支临时队伍的唯一领袖，“你主攻，你的龙气，是破开它死气防御的关键。”
  萧凡浑身一震，他死死地盯着林渊，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抱着圣果，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沐雪，最后，他感受着体内龙皇残魂那疯狂的催促和【不灭战龙道基】传来的渴望。
  良久。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仇恨，可以稍后再报。
  但她，不能死在这里！
  那无上的龙族本源，他，也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