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悬崖

  霍景琰古怪的看她一眼。
  “天还没黑，别浪。”
  说得好像是舒意在特意暗示他什么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舒意的脸登时就红了，百皙的肌肤上染着绯红颜色，甚是动人。
  江明跟在两人身后，发现从长流村出来后，这两人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好像，比之前更和谐了。
  他笑着刷开房卡开门，屋子里有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舒小姐，这是霍总特意叮嘱我，提前让人送餐过来。您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霍景琰突然的体贴，对舒意来说，比他的冷言冷语更加让人无所适从。
  怎么就忽然对她这么好呢？
  霍景琰看出她的不自在，故意道：“我还有工作，你在这待着吧。”
  说完就走，把空间都留给舒意自己。
  舒意在桌边坐下，看着饭菜发呆。
  东源的饭菜偏辛辣，和海市差别很大。
  昨晚在长流村，杜若他们送来的饭菜就是本地菜，舒意其实都没吃几口，实在不合口味。
  酒店位置偏僻，来的路上舒意就发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做外地菜色的餐厅。
  真不知霍景琰是从哪里找来这些清淡口味的饭菜。
  吃饭时，舒意接到小邓的电话。
  “舒意姐，我们到机场了，现在坐车去长流村，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你们先来酒店，我们把节目台本定下来再过去。”
  “好的！”小邓的声音听起来总是活力四射，好像永远都不会为什么感到疲惫。
  舒意有些羡慕，她有时候真的好累，累到想要闭上眼睛再也不醒来。
  刚结束和小邓的通话，江雪绒也紧跟着打进来。
  “小姨，有什么事吗？”
  江雪绒焦急问道：“我看新闻说，你在东源被村民绑架了，现在是平安了吗？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我没事，您别担心。”舒语调温柔，“而且不是绑架，是陆氏给村民的赔偿款出问题，我去解决一下。”
  电话那头，是江雪绒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那就好，那就好！”
  舒意最近忙得没时间去看弟弟，只能问江雪绒：“小姨，舒野最近怎么样，医生有交代什么吗？”
  说到舒野，江雪绒的情绪低落下来。
  “还是老样子，一直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江雪绒忧心忡忡，“舒意，医生说小野的情况可能会继续恶化。”
  这消息舒意比江雪绒更先知道。
  “会好起来的。我们尽全力给他治疗，等着他醒来。”
  她已经把负面情绪都消化完，能够有余力支撑小姨。
  “好。”江雪绒声音带着哽咽，她庆幸道，“还好有你在，舒意，舒家的事情，就全靠你了。是我没用，帮不上什么忙。”
  “小姨，别说这样的话。小野出事后，一直都是你陪着我，我们是一家人。”
  父母相继去世，弟弟出事故，自己被迫放弃霍景琰和陆家联姻。
  这一连串的打击，全都是小姨陪伴度过的。
  舒意很知足，也很感激。
  江雪绒又老调重弹的嘱咐舒意，要和陆家相处好，尽快拿回舒家的产业。
  舒意全都应下。
  喂饱了饿到有点麻木的胃，舒意迟疑几秒，还是在这边的浴室洗了澡，没有重新恺一间房。
  现在的霍景琰和以前不太一样，他打定主意的事情，舒意很难和他商量出不同结果。
  与其把人惹怒，不如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相处。
  最起码还能省下一些心力。
  对门江明的房间里，霍景琰洗完澡出来，坐在小沙发上打电话。
  “她很抵触有人干扰她的计划，我试过让出主动权，由她来决定事情的发展，她是能接受的。”
  电话那边的人思考片刻后，开始帮霍景琰分析。
  “景琰，我看过你给我的病例。”
  “由于你不能告诉我，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我只能结合诊断经验来做推测。”
  “她对人对事有很强的秩序感，并且对自己建立的秩序、计划、目标，有一定的依赖性。”
  “我怀疑，她以前的病情比现在严重的多。”
  霍景琰眼尾轻轻抽搐，泄露出他不平静的心绪。
  对方还在继续说。
  “她很有可能是在曾经的生活中，经历巨大的变化挫折，导致原本的人生秩序全部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很多人走到这一步，就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对方感叹道：“我不知道她的主治医生是怎么把她拉回来的，但我想，她自己同样付出巨大的努力。”
  “你说她抵触有人干扰她的计划，这是非常正确的事情。”
  霍景琰问道：“我是要为她提供更好的帮助，这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对方回答的斩钉截铁，又解释道，“她所遭受的过去，让她无法对任何人全心信任。”
  “一切的变化都可能意味着毁灭。”
  江明等到老板发来能回房间的消息，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身阴沉的霍景琰。
  “霍总？”
  他脚步定在原地，不由得怀疑，难不成霍氏集团要倒闭，老板看上去心情差的极点。
  “进来吧。”
  霍景琰起身去换衣服，心里还想着电话中的最后几句话。
  “我还是坚持原来的建议，你不要去打乱她的计划，所有的帮助要在她主动提出需求后进行。”
  “一旦重新建立的秩序被打破，她很可能因为失去人生核心而病情恶化。”
  “如果病情恶化，她会怎么样？”
  “站在悬崖边伸出脚的人，不一定能被救回第二次。”
  二十分钟后，舒意穿着浴袍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小邓他们到了。
  她拉开一条门缝：“我换下衣服，你们……”
  霍景琰推开门，接住向后踉跄的舒意，黑眸中含着笑意。
  “这么急啊。”
  仿佛认定舒意特意洗澡，就是在等他回来“享用”。
  “我是准备洗完澡换衣服工作的。”舒意趴在他怀里解释。
  房门被他的长腿带上，锁舌碰撞的声音落在舒意心头，让她睫毛一颤。
  “是吗？”
  霍景琰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片凸-起的疤痕。
  “真的不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