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暗账疑云

  病房的日光灯在苏半夏眼前晃动，她艰难地聚焦视线。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调配注射器里的药剂。
  针头反射的寒光中，她看清了那人左手小指缺失的最后一节——是潮汕帮的人！
  ”赵...赵叔？”她嘶哑着挤出声音。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身。口罩上方，赵海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丫头居然认得我？”
  苏半夏的指尖悄悄勾住床边的呼叫器。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这个父亲的老部下，曾在火灾夜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冲出火场。
  ”为什么...”她艰难地吞咽，”父亲那么信任你...”
  赵海生摘下口罩，露出左脸那道直贯下颌的烧伤疤痕：”就因为这个。”他指了指伤疤，”当年为你爸挡的硫酸。”
  注射器在他手中翻转，”现在该你们苏家还债了。”
  呼叫器被按响的瞬间，病房门被猛地踹开。秦阳满身是血地冲进来，却在看到赵海生时骤然停步：”赵...赵局长？”
  苏半夏这才注意到赵海生白大褂下露出腰间手铐——这个要杀她的人，竟是珠海经侦局的副局长！
  ”秦先生来得正好。”赵海生突然将注射器对准苏半夏的颈动脉，”看看这个。”
  他用脚踢开公文包，露出里面泛黄的账本，”1985年永夏厂的真实账目，你猜上面都有谁签字？”
  秦阳的瞳孔骤然收缩。账本扉页的签名栏里，除了苏永平、周志强，赫然还有”赵海生”三个字！
  ”当年我们三个合伙做假账，说好利润平分。”
  赵海生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可你爸和苏永安，居然想独吞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投资款！”
  关于永夏厂的真实账目，因为周志强的作假，已经被搅成了一潭浑水。秦阳实在没兴趣了解那些烂帐。
  倒是这个赵海生，作为公职人员也卷了进来，让赵海生实在不解。
  苏半夏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雪白的被单上。秦阳趁机向前半步：”所以火灾那晚...”
  ”那晚我本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份。我需要那些钱救我女儿的命。”赵海生的注射器微微发颤，”可你爸宁愿烧了仓库也不给...”他的眼神突然涣散，”那些钱...那些钱是给我女儿治白血病的...”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海生猛地将注射器扎向苏半夏，秦阳飞扑过去——
  ”砰！”枪声在病房里炸响。
  赵海生踉跄后退，胸口晕开一片鲜红。门口站着举枪的李英俊，身后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
  ”经侦局...特别行动组...”李英俊亮出证件，”赵海生，你因涉嫌跨国洗钱被捕。”
  赵海生却笑了。他缓缓坐倒在墙角，从怀里摸出张照片——上面是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照片背面写着”爱女赵小曼 1985-1993”。
  ”太晚了...”他咳着血按下手机某个键，”港股00743的账户...已经...”手机屏幕突然熄灭。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病房电视——财经频道正在插播紧急新闻：”港股00743（永夏纺织）突发异常波动，...”
  病房悬挂的股票行情电子屏突然红色警报。画面切换到场外交易数据流，一串数字引起秦阳注意——”730438”的成交单量突然暴增。
  他猛地想起保险单上的关键数字，抓起固定电话拨号解密。
  加密文件夹应声而开。最后一份文件是《1985年永夏厂股权分配确认书》，末尾附着一行小字：”实际控制人：霍孟寰（持股51%）”
  ”霍...霍老？”李英俊失声惊呼。
  病床上的苏半夏突然挣扎坐起：”不对...”她指着文件角落的骑缝章，”这个霍孟寰的签名...是周志强代签的！”
  港交所的熔断警报声响彻金融区。
  秦阳盯着平板电脑上00730的股权结构图，霍孟寰名下的51%股份像一把刀悬在头顶。
  苏半夏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传来：”查1985年...霍氏的董事会纪要...”
  李英俊已经拨通了香港警方的加密线路：”我要霍氏集团1985年所有董事签名样本。”他顿了顿，”特别是霍孟寰的。”
  病房电视突然跳转画面，周志强出现在澳门葡京赌场的直播现场。
  他面前的赌桌上摆着三样东西：梅花表、一份烫金文件和一支注射器。
  ”各位观众。”周志强对着镜头微笑，”今天这场赌局，筹码是粤港澳70%的纺织业控制权。”他举起注射器，”顺便一提，这里装着苏半夏小姐的救命药。”
  秦阳的拳头砸在墙上。
  蔡安林匆匆推门而入：”查到了！霍孟寰1985年中风后，所有文件都由特别授权人代签——”
  他递过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80年代流行的西装，正弯腰为轮椅上的霍孟寰递钢笔。尽管像素模糊，秦阳还是一眼认出那独特的站姿——是赵海生！
  ”所以当年签代持协议的其实是...”李英俊恍然大悟。”是赵海生和周志强的双簧戏！”
  苏半夏突然咳嗽着撑起身子，”我爸发现后，他们才...”她的声音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
  护士冲进来喊道：”病人血铊含量超标！必须立即解毒！”
  很快，就有主治医生进来，忙着给苏半夏输液。
  秦阳抓起平板电脑，00743的股价走势突然急速下行——有人启动了强制平仓。几乎同时，直播里的周志强翻开烫金文件：”霍氏集团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秘密协议，各位想看吗？”
  文件抬头的火漆印下，赫然是霍孟寰的亲笔签名。但秦阳注意到签名笔画在”寰”字最后一句有个不自然的顿挫——和赵海生的笔迹特征完全一致！
  ”李队！”技术科警员突然闯进来，”赵海生的加密硬盘破解了！里面有个1985年的录音文件！”
  录音笔沙沙作响，传出年轻时的赵海生声音：”...霍老放心，永夏厂通过香港壳公司持股绝对合法...”
  接着是周志强的冷笑：”...账本已经改了，苏永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突然插入的第三个声音让所有人僵住——是年轻时的霍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瑞士账户...”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真正的霍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冷冻箱：”解毒剂在这里。”他疲惫地摘下眼镜，”我用父亲的名誉担保，这是真药。”
  秦阳的枪口纹丝不动：”凭什么信你？””就凭这个。”霍文从内袋取出一张发黄的照片——1985年的永夏厂门口，年轻的他和苏永平并肩而立，两人手中举着”工人持股计划”的横幅。
  ”当年我们霍家和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合伙人。”霍文的声音哽咽了，”周志强他们...篡改了一切...”
  直播画面突然剧烈晃动。
  周志强惊愕地回头，赌场VIP室的门被爆破打开。烟雾中走出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身影——苏永安手持霰弹枪，枪管还冒着青烟：”周志强，这场赌局...”
  他踢翻赌桌，”我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