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变化

  江辰没有解释，因为没办法解释。
  难道告诉他们这些看起来普通的水滴，每一滴都蕴含着比浓硫酸更恐怖的腐蚀性，而且是直击灵魂的能量毒素吗？
  那只会瞬间引爆所有人的理智。
  “照我说的做就行。”他只能用冰冷的眼神压制住所有人的疑问。
  然而，总有意外。
  在人群的角落里，楚瑶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她的身体本就偏弱，觉醒的又是精神系异能，对这种阴寒能量的侵蚀抵抗力几乎为零，连续三天的低温和精神压迫，早已让她的意识处在崩溃边缘。
  此刻，她的瞳孔涣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墙壁。
  在她的视野里，墙壁不再是冰冷斑驳的墙壁。
  那上面，仿佛盛开着一朵朵温暖的、散发着柔光的白色小花，花的中央，还有她小时候走失，再也没能找回来的那只小白猫，正冲着她温柔地“喵喵”叫，伸出小爪子，仿佛在邀请她过去。
  “咪咪……”
  楚瑶无意识地呢喃着，脸上露出一丝痴傻的笑容。
  她感觉好冷，好想抓住那片温暖的光。
  她完全没听见江辰的警告，或者说那警告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被曲解成了另一种声音。
  在所有人都因为恐惧而远离墙壁时，她却伸出了手，颤抖着，满怀期盼地，朝着墙壁上那一滴正缓缓滑落的、在她眼中如珍珠般美好的水滴，轻轻触摸过去。
  “不要！”
  江辰的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怒吼！
  但，晚了。
  “滋啦——”
  一声轻微得仿佛烤肉滴上热油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楚瑶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凄厉、扭曲，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瞬间刺穿了别墅内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惊恐地望去，只见楚瑶触碰到水滴的食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随后肉眼可见的腐烂起来！
  黑色的死寂顺着她的指尖飞速向上蔓延，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紧紧贴在骨头上，仿佛一截被烈火焚烧过的枯枝！
  “救……救我……”
  楚瑶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
  有人尖叫，有人下意识地向后退，撞翻了椅子，发出一片混乱的声响。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江辰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到楚瑶面前。
  没有安慰，没有迟疑。
  他的眼神冷静到近乎残酷，右手并指如刀，一道淡金色的能量刃瞬间凝聚成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抹锐利的光华！
  刷！
  手起刀落！
  一道血光迸现！
  楚瑶那根已经变得焦黑的食指，被齐根斩断，远远地飞了出去，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嗒”声。
  断指在落地的瞬间，就彻底化为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随风消散。
  “啊——！”
  楚瑶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这次是剧痛与惊吓交织，她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指处，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江辰蹲下身一把抓住楚瑶还在流血的手掌，一股温和却霸道的能量从他掌心涌出，迅速覆盖住她的伤口。
  鲜血立刻止住，伤口处残留的一丝丝黑气，也被他的能量强行驱散。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绝美的脸。
  楚瑶的遭遇，和他果断到冷血的处置方式，彻底撕碎了众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死亡，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江辰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注意力，在刚才就已经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他冷静地观察着。
  从墙壁、天花板、家具上渗出的那些黑色水珠，汇聚成的细流，并非只是简单地垂直向下。
  它们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像无数条拥有生命的小蛇，无视了地面的高低起伏，统一朝着一个方向缓慢蠕动。
  那个方向是，地下室。
  这个发现让江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如此。
  这栋别墅本身只是一个巨大的“过滤器”或者“管道系统”。
  真正的核心，那个正在被这些阴气之水滋养的恐怖存在，就在下面！
  他刚才唯一漏掉的地方。
  一个隐形门。
  他不再停留迈开脚步，顺着那些黑色水流的指引，一步步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
  每靠近一步，那股刺骨的寒意就浓重一分，每靠近一步，那之前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就清晰一分。
  最终，他站在了那扇紧闭的橡木门前。
  门是锁着的，陈旧的黄铜把手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门缝下方，已经汇聚了一小滩墨汁般的黑色水洼，水洼的表面甚至还在像心脏一样，极其轻微地一起一伏。
  “呜……呜呜……”
  那绝望的哭泣声，此刻正清晰无比地从门后传来。
  不再是幻听，而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像一个被囚禁了千百年的怨灵，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对整个世界的诅咒与呼唤。
  江辰站在这里，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警报。
  门后的东西，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恐怖的存在。
  可他同样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了。
  坐以待毙，等这栋别墅里的阴气将所有人活活耗死，最后都化作养料？
  江辰的字典里，没有这个选项。
  与其在绝望中等待死亡，不如在希望中主动出击！
  他猛然转身，面对身后那群因为恐惧而挤作一团的幸存者。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栋别墅，在‘喂’一个东西，一个怪物，它就在这扇门后面。”
  他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地下室门。
  “我们呼吸的每一口冷气，墙上渗出的每一滴水，都是它的‘食物’。我们继续待在这里，等阴气再浓一些，我们自己，就会成为它菜单上的主菜。”
  一番话，血淋淋，赤裸裸，将残酷的现实直接砸在众人脸上。
  没有人反驳，因为楚瑶的断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辰看着他们惨白的脸，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跟我一起，把这扇门砸开，冲进去，在它变得更强之前，宰了它！”
  “要么，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抱在一起取暖，然后一个一个地，变成楚瑶那样，不，比她更惨，变成一具被吸干了的冰雕。”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凌厉。
  “选吧。”
  空气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在剧烈地喘息，恐惧与求生的欲望在他们心中疯狂交战。
  下去，是面对未知的恐怖，九死一生。
  不下去，是面对已知的绝望，十死无生！
  几秒钟后，柳晚月第一个站了出来。
  “江辰，我相信你，我跟你一起去地下室！”
  她一动，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算我一个！”
  “我也去！”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恐惧。
  江辰看着众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
  很好。
  他要的就是这股破釜沉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