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后的试探

  经过三天的思想斗争，姜宁最终做出一个痛心的决定。
  她坐在医院妇产科诊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了病历本。
  “30号，请进来吧。”护士推开门，轻声唤道。
  诊室里，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神色凝重地翻看着检查报告。
  姜宁坐在对面，心跳如擂鼓。
  医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太对劲。
  "姜女士，您的情况比较复杂。"
  李医生顿了顿，"孩子发育得很好，家属来了吗……"
  这句"家属"让姜宁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椅子扶手，没有说话。
  "您的血液检查显示了一些异常指标，您患有败血症。"
  姜宁的呼吸一滞，"这……有影响吗？"
  "是的，这是一种严重的血液感染，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危及生命。"
  李医生的声音放得更轻了，"好消息是，这种病可以通过手术和药物治疗控制。但问题是……"
  姜宁已经猜到了医生要说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治疗需要使用强力抗生素和一些特殊药物，这些对胎儿发育有严重影响。如果继续妊娠，我们无法进行完整的治疗。"
  姜宁的喉咙发紧，"那……如果不治疗呢？"
  李医生叹了口气，"根据临床经验，如果不接受规范治疗，您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一年左右。"
  一年。
  姜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年后，孩子才几个月大，甚至无人照顾。
  "您需要尽快做决定。"
  李医生递给她一份资料，"关于败血症的详细说明和治疗方案，相信您的主治医师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您可以回去仔细考虑。"
  姜宁机械地接过资料，站起身时差点被椅子绊倒。
  护士连忙扶住她，"您没事吧？需要我帮您叫家人吗？"
  "不用了，谢谢。"姜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独自走出了诊室。
  医院的走廊似乎比来时更长。
  姜宁站在人群中，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她摸出手机，手指悬在厉宸阑的名字上方，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他们已经分居两个月了，自从宁薇生病“失忆”后，厉宸阑就几乎都住在医院陪她。
  姜宁苦笑，现在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又有什么意义？
  医院一楼的咖啡厅里，姜宁点了一杯热牛奶，颤抖着双手翻开医生给的资料。
  专业术语和数据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只有"一年存活期"几个字清晰得刺眼。
  "小姐，您还好吗？"服务员关切地问。
  姜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匆忙擦掉眼泪，付完账离开了咖啡厅。
  姜宁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央公园。
  她在长椅上坐下，看着不远处一位母亲推着婴儿车，孩子咯咯的笑声随风传来。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妇产科的预约信息。
  医生提醒过她，如果要终止妊娠，最好在三天内做决定，这样对她身体的伤害最小。
  合上手机，姜宁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原本打算不要这个孩子的，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一个要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更何况现在她可能连陪伴孩子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
  姜宁第二天又去了医院，这次她直接去了妇产科B超室。
  "我想听听孩子的心跳。"她对护士说。
  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探头轻轻滑过。
  片刻后，一阵快速而有力的"咚咚"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就是宝宝的心跳，很健康呢。"护士微笑着说。
  那一刻，姜宁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她体内顽强地生长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母亲面临的生死抉择。
  "宝贝，无论如何妈妈不会放弃你。"姜宁擦干眼泪走出医院。
  宁薇靠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
  自从三个月前那场精心策划的"生病失忆"戏码后，厉宸阑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手机响起，是她在医院的朋友刘护士。
  "宁小姐，您让我留意的姜宁今天又来了医院，根据检查结果显示，她已经确认怀孕六周左右。"
  宁薇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怀孕？"
  "是的，不过还有个情况……"
  刘护士压低声音，"她还被诊断出败血症，医生告诉她如果留下孩子就不能接受完整治疗，可能只剩一年生命。"
  宁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知道她的决定吗？"
  "她原本预约了流产手术，但今天突然取消，决定留下孩子。"
  挂断电话，宁薇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太了解厉宸阑了，如果他知道姜宁宁愿牺牲自己也要生下他的孩子，难保不会心软。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因为这个孩子复合。"
  宁薇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姜宁最近的行程和住处。"
  傍晚，姜宁回到了她和厉宸阑曾经的别墅。
  自从分居后，厉宸阑很少回来，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
  姜宁刚放下包，就听见车库门开启的声音。
  她惊讶地转身，看见厉宸阑迈着大步走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姜宁下意识地把病历本藏在身后。
  厉宸阑连外套都没脱，径直走向书房，"拿些文件。"
  他的声音冷淡得像是跟陌生人说话。
  姜宁跟了过去，"宸阑，我们可以谈谈……"
  "如果是关于离婚的事，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厉宸阑头也不抬地翻找文件柜，"宁薇最近情况不稳定，我没时间处理这些。"
  听到宁薇的名字，姜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不是离婚的事，而是……"
  "找到了。"厉宸阑抽出一份文件，转身就要离开。
  "我生病了。"姜宁脱口而出。
  厉宸阑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姜宁，"你说什么？"
  "是败血症……"姜宁的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
  厉宸阑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怀疑，"确诊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姜宁的心脏。
  他甚至怀疑姜宁在说谎。
  她强忍着泪水，"你觉得我在骗你？"
  厉宸阑沉默了片刻，"没有，我最近比较忙……"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句话还是让姜宁如坠冰窟。
  "我明白了。"
  她抬起头，直视厉宸阑的眼睛，"不耽误你了。"
  厉宸阑皱眉，"别做无谓的事，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必了。"
  姜宁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厉宸阑冷笑一声，"随便你，缺什么跟我说，好好照顾。"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别墅。
  他就是想冷落一下姜宁，让她明白做自己的女人就不能太过小家子气。
  听着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姜宁终于放任自己滑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哭够了，她擦干眼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宝贝，也许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但至少……至少给你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夜深了，姜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医生的话、厉宸阑的冷漠、孩子的心跳声在她脑海中交织。
  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