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笔仙

  罗马的惊心动魄仿佛被亚平宁半岛的阳光晒褪了色，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记和体内暴涨的暖洋洋的信仰之力。
  姜娆窝在自家公寓松软的沙发里，身上裹着毛茸茸的奶白色睡袍，青丝随意地用一支铅笔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瓷白的脸颊旁。
  她捧着一杯姜山牌热可可，眼神还有点迷蒙，倒时差的后遗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只餍足又困倦的猫儿。
  手机架在面前，“椒鱼直播”的界面亮着。
  “宝宝们下午好呀……”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水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糯，“刚回来，时差还没倒明白，感觉灵魂还在罗马的咖啡香里飘着呢。”
  弹幕瞬间被“老婆贴贴”、“心疼老婆”、“娆娆困困的样子好可爱”刷屏。
  【千千一岁：好好休息。（赠送浪漫瑰云X10）】
  【Z：需要安神香薰吗？（赠送星球环绕X10）】
  【阿娆的阿昭：……（默默赠送了999朵玫瑰）】
  【H奔：主播注意身体！昨天的事再次感谢！（赠送小鱼干X50）】
  【兔叽最可爱：老婆睡袍链接交出来！】
  【三天饿九顿：娆娆妹妹，我兄弟让我再带声谢谢！他缓过来了，说下次请你吃饭！】
  姜娆看着后台再次逼近五千的在线人数，那些纷杂的气息光晕让她有点晕乎乎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轨迹，将几缕过于躁动的负面气息悄然驱散。
  “谢谢大家关心，也谢谢哥哥们的礼物。”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热可可，甜香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今天精神不济，玩点轻松的吧？好久没玩‘小游戏’了，来个笔仙怎么样？怀念一下校园时光。”
  此言一出，弹幕瞬间沸腾：
  【笔仙？！娆娆你是懂轻松的！】
  【卧槽！刚睡醒就玩这么大？！】
  【笔仙：你清高，你拿我当提神醒脑的小游戏！】
  【老婆小心啊！别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招来了！】
  【前排出售护身符！桃木剑！黑驴蹄子！（bushi）】
  姜娆笑了笑，慢悠悠地从旁边抽屉里翻出一张白纸和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别紧张，就是个‘沟通’小游戏，大家当个乐子看。”
  她将纸铺在面前的小茶几上，在纸的上下左右分别写下“是”、“否”、“男”、“女”，中间画了个圈。
  “规则很简单哦，”她将笔竖着放在圆圈中央，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点在笔杆顶端。
  “心诚则灵，想问什么就问，但记住，要恭敬，要问完送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抬眼看向镜头，狐狸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直播间宝宝们一起默念‘诸邪退避，福生无量’，就当给主播上个集体BUFF，好不好？”
  【好好好！BUFF叠满！】
  【诸邪退避！福生无量！】
  【老婆放心飞！弹幕永相随！】
  【我这就去把家里的佛像请出来对着手机屏幕！】
  姜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慵懒困倦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专注和空灵。
  她的指尖稳稳地压在笔杆上。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每个观众的耳中。
  几秒钟的寂静。
  就在弹幕开始飘过【好像没动静？】、【是不是没请来？】时——
  那支竖立的黑色签字笔，笔尖在没有任何外力推动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但确凿无疑地动了一下！
  然后，开始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在纸上的圆圈里，画出了一个标准的圆形！
  【卧槽动了动了！！！】
  【妈呀！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弹幕护体！诸邪退避！福生无量！】
  【笔仙大佬好！有话好说！我们都是良民！】
  “欢迎。”姜娆的声音依旧平静，“请问，你是男是女？”
  笔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慢而坚定地移向纸的左侧——【男】。
  “请问，你生前……是善终吗？”姜娆问了一个相对温和的问题。
  笔尖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移向了右侧——【否】。
  弹幕一片【果然】、【怨灵吗？】、【老婆小心啊！】。
  姜娆似乎并不意外，她沉吟了一下，看着直播间飞速滚动的弹幕，目光扫过一个ID叫“小柔想哭”的观众。
  这个ID的气息光晕带着浓重的灰败和惊恐，与其他人的兴奋好奇截然不同。
  “这位‘小柔想哭’的朋友，”
  姜娆的声音放柔了些。
  “你最近是不是在寝室也玩了这个？而且……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怪事？
  比如，总感觉有人盯着你，东西莫名其妙移位，或者……
  梦里总出现同一个模糊的人影？”
  【小柔想哭：！！！主播你怎么知道？！（大哭表情）】
  【小柔想哭：是的是的！我们宿舍四个人玩了一次！现在都怕死了！尤其是我！我感觉它缠上我了！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卧槽？！真撞邪了？！】
  【娆娆快救救孩子！】
  姜娆指尖下的笔似乎感应到了“小柔想哭”强烈的恐惧情绪，笔尖微微颤抖起来，在纸上划出一些不规则的线条。
  “别怕，”姜娆对着镜头，也是对那支笔说。
  “笔仙先生，无意冒犯。纠缠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并非君子所为。
  她年幼无知，只是好奇，罪不至被怨气缠身至此。放过她，如何？”
  笔尖猛地停住！一股无形的阴冷气息仿佛透过屏幕弥漫开来，让弹幕都安静了一瞬。
  几秒后，笔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情愿的意味，移向了【是】。
  “好，”姜娆点点头，“小柔，听好了。今晚子时之前，买些上好的檀香，在你寝室的四个角落和门口点燃。
  点燃后，对着空气诚心诚意地说三遍：‘无意冒犯，请君离去。香火供奉，聊表歉意。’
  然后，三天内，你们宿舍四人一起去城西的‘静安寺’上一炷香，捐点香火钱。
  记住，心要诚。做完这些，就没事了。”
  【小柔想哭：好好好！谢谢主播！我马上去买檀香！】
  【娆娆威武！笔仙大佬也给面子！】
  【学到了！以后不敢乱玩了！】
  【老婆这业务能力，专业驱邪！】
  “那么，笔仙先生，”姜娆看向笔。
  “恩怨已了，我送你离开。尘归尘，土归土，阳关道，奈何桥，各走各路，互不相扰。请归位吧。”
  她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那笔尖最后在纸上轻轻一点，然后彻底失去了那股无形的力量支撑，软软地倒在了纸上。
  那股萦绕的阴冷感也随之消散无踪。
  【恭送笔仙大佬！】
  【老婆辛苦了！】
  【这波操作行云流水！专业！】
  姜娆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那股专注感褪去，慵懒的睡意又有点上涌。
  “好啦，小游戏结束。看来沟通效果不错。”她打了个哈欠，“接下来干嘛呢？有点无聊了……”
  弹幕立刻开始疯狂刷屏：
  【老婆打假！】
  【对啊！娆娆火眼金睛！打假！】
  【最近好多骗子！】
  【看看那个卖假玉的‘古韵斋’！吹得天花乱坠！】
  “打假？”姜娆歪了歪头，来了点精神，“这个有意思。哪个直播间？‘古韵斋’是吧？宝宝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