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平安镇的外来者

  “苏老爷，平安镇今早来了三十多位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其中有几位看着像是军卒。为首的那人在镇上转了两圈，便命人砸开了张员外家的院门，霸占了那里。”
  杜德地小心翼翼的汇报，看到大牛和吕胖墩一行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群人真是庄户吗？
  为何像是吃人的野兽！
  苏砚皱眉道：“没了？”
  杜德地连忙道：“我来时他们还待在院里，没有任何异动。不过瞅那架势，好像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担心他们在镇上胡作非为，第一时间便跑来通知您了。”
  “你不是担心他们胡作非为，你是担心他们雀占鸠巢！”
  他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苏砚，平安镇如今的确油水不多，可也是一份安稳的收入。
  杜德地凭着那点收入，就能顿顿有肉，安稳无忧。
  一旦易手，凭他们那点胆量，恐怕只能躲到山里啃树皮去。
  扑通……
  杜德地做梦都没想到小心思竟被苏砚看穿了，吓得连连磕头，“苏老爷，我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不敢对您有半点期满啊。”
  苏砚看他战战兢兢，按着刀柄冷笑道：“你信吗？”
  杜德地想到苏砚一刀砍下奎爷脑袋的场景，吓得六神无主，颤声道：“苏老爷，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他们并非善类，担心他们长期留在镇上抢了我的营生，让我以后没机会替您办差。”
  “起来吧！”
  苏砚随手将他提了起来，“你先回去，我进镇子前会提前联系你的！”
  “是是是，小人告辞。”
  杜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身便跑，生怕晚走了两步，就被苏砚一刀割下脑袋似的。
  大牛着急道：“砚儿哥，咱们啥时候去镇上啊？”
  众人眼神热切，自从打下了清风寨，抢了五千多斤粮食和五千多两银子以后，众人也彻底喜欢上了打山贼。
  杀人放火赚的银子可比种田来的快多了。
  关键还能拿着他们的人头去南雄县再多换一份赏！
  苏砚笑骂道：“你小子这么着急干啥？”
  大牛搓着手兴奋道：“我想多赚点银子多娶俩婆娘，也过过贵人的瘾。”
  金钱美女，男人的毕生追求。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其中几位成婚的更是咧嘴笑的格外开心。
  ……
  大雍朝，偏头关。
  韩煦随后又换上轻甲，拎着长刀走进了烽火台，以迅雷之势解决了两位老兵油子，又在正面搏杀中制服了烽帅罗宾，彻底除了后顾之忧。
  饥肠辘辘的韩煦从陶锅里盛了兔肉粟米粥狼吞虎咽，盯着跳动的火苗规划着未来。
  “以现在的身手，逃离此地轻而易举，接下来却要隐姓埋名，永无出头之日，被人告发还要面临官府追杀，连累亲眷。”
  韩煦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更不想因此连累无辜。
  因重文轻武的缘故，雍国军卒地位低下，对敌作战贪生怕死，望风而逃不胜枚举。欺压百姓，杀良冒功却又从不心慈手软。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他一旦带领家人逃跑，以边军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借机给野枣村百姓扣上同党的帽子，将其屠戮一空，再给朝廷上一封‘偏头关大捷’的军报。
  “唔唔唔……”
  突然响起的挣扎声打断了韩煦的思绪。
  他这才响起角落里还绑着两位女人，这是罗宾伙同戊卒杀良冒功时抢回来的，也是屋外三颗人头的亲属。
  两女双眸通红，亲眷惨死，更是让她们摇摇欲坠。
  韩煦扯掉两人嘴里的破布，正准备说话时，身材略显丰腴的女子抢先道：“你把我小妹放了，我以后任你打任你骂，当牛做马伺候你。”
  她虽然不知韩煦为何起死回生，醒来后又为何性情大变，可是想到他白天没有伙同罗宾等人残害自己家人，更没对自己动手动脚，感觉能给小妹争取一线生机。
  瘦弱娇小的女人哭腔道：“嫂子，你出了事我也绝不苟活！”
  丰腴女子怒斥道：“住口！”
  娇小女子神色坚决，“我死也要跟你死一起！”
  “好一出姑嫂情深。”
  韩煦在两女惊恐的目光中，割断了她们身上的绳索，“没仇没怨，我为什么要杀你们？锅里还有些肉粥，吃完睡一觉，明早逃命去吧。”
  两女如释重负，劫后余生让两人抱头痛哭。
  经过接下来的交谈，韩煦才得知嫂子名叫李月娘，小姑子名叫苏晴。
  今天本是李月娘嫁入苏家的大喜日子，出身于猎户家庭的她提议进山打猎，给晚餐添两道肉菜；谁曾想命运弄人，寻找猎物时遭到罗宾等人伏击，苏家父子成了别人的刀下鬼，就连陶锅里的瘦肉，也本该是属于他们的晚餐。
  看着这位刚过门就变成寡妇的女人，韩煦觉得没把罗宾大卸八块，都算他祖坟冒青烟了。
  李月娘擦着眼泪，商量道：“恩人，你趁身上有伤，天亮去山下大营求援吧。就说我为家人报仇，趁夜摸进了烽火台，用烟熏死了他们。”
  “苏晴，你跟恩人一起下山，凡事都要听他的。你们走后我就吊死在门外，边军应该不会继续追究的。”
  苏晴哭道：“嫂子，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李月娘拿下她头上的杂草，柔声道：“傻丫头，我的命不吉利，临死前能帮你点小忙，以后见了公婆和你哥，他们才不会恨我。”
  韩煦佩服李月娘的勇气，更为她能想到如此的周密计划而欣慰，却不认同她的一厢情愿，“战兵已死，我这配军回去会被扣上玩忽职守的帽子，也是死路一条。”
  李月娘急声道：“你和苏晴逃命，我让他们死无对证。”
  “我是罪臣之子，充军发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亲人也在这里，一旦离开肯定会遭官府通缉。没有路引，离开就要东躲西藏。”
  韩煦并未因杀死罗宾等人后悔，事关生死时绝不能心慈手软。
  “杀害戊卒同样死罪，逃了总比死了强吧？”
  李月娘一心想让韩煦带苏晴逃命，自己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
  六神无主的苏晴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来几个蛮兵就好了！”
  韩煦正琢磨栽赃陷害时，忽然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从瞭望口向外张望，借着月色依稀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卧槽，真他妈来了！”
  韩煦对李月娘和苏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两人躲好，借着夜色离开了土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