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无字碑
作者:西门大师兄
陈玄策刚离开地字丙号牢,拐过一道回廊,迎面撞上一道黑影。
他心头一紧,脚步却不停,踉跄着往前一扑,故意撞在那人身上。
"唔……茅房……茅房在哪儿……"他大着舌头,醉眼朦胧地抬头,正对上监斩官云堪那双冷峻的眼睛。
云堪单手扶住他,眉头微皱:"陈玄策?"
"云、云大人?"陈玄策打了个酒嗝,身子歪歪斜斜,几乎要栽倒,"这酒……太烈了……我找茅房……走错了……"
云堪没说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向他身后的走廊——那里通往地牢深处。
陈玄策心跳如擂,但面上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揉了揉太阳穴,嘟囔道:"赵哥灌我……太多了……"
云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地牢重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地牢?"陈玄策故作茫然,左右看了看,"我……我走错了?"
云堪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的伪装。陈玄策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脸上仍挂着醉汉的傻笑。
终于,云堪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去醒醒酒,明日还有差使。"
"是……是!"陈玄策连连点头,摇摇晃晃地转身,故意踢到一块凸起的石板,险些摔倒。他扶着墙,一步三晃地离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茅房……到底在哪儿……"
直到拐过几道回廊,确认云堪没有跟来,他才猛地挺直腰背,眼中醉意一扫而空。
——好险!
回到自己的住处,陈玄策关紧房门,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掌心那道"敕"字仍在隐隐发烫,提醒着他今晚的凶险。
云堪为何会出现在地牢附近?是巧合,还是他早已起疑?
陈玄策缓缓攥紧拳头。
好在周厉和孙冥被抓的信息在被可以保密,估计赵无极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的存在。
现在先不着急救他们出来,自己得另寻机会。
天刚擦黑,陈玄策便换了身粗布衣裳,将锁灵刀按照赵大锤说的,束之高阁。他悄悄出了巡夜司。
他记得那修士临刑前在刑台上用血写下的三个字——"南碑山"。
这事他不好直接问巡夜司的人,便决定去找当日收那修士衣物的当铺掌柜打听。
当铺门口挂着褪色的"典"字旗,掌柜正倚在柜台前打盹。
陈玄策推门进去,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掌柜眯着眼抬头,见到陈玄策,打起了精神“你上次托我给你找的房子有眉目了,是座二进出的院子。
陈玄策笑着道:那就劳烦掌柜了。
掌柜吩咐伙计,让把陈玄策带去,自己联系好的院子去。
此时的伙计和掌柜都看的清楚,陈玄策身上的那件巡夜司的制服,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两人也在暗自庆幸,没有将这个年轻人得罪死。
陈玄策跟着伙计,出了当铺,往已经谈好价格的院子走去。
陈玄策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来了一趟皇城,就不能享受享受?
在路上走得的时候,陈玄策有意无意的问起伙计:“这皇城是否有座南碑山?”
"南碑山?"伙计脸色一变,突然压低声音,"那地方去不得!"
陈玄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伙计:"怎么说?"
伙计飞快收起银子,凑近道:"那是块绝地,山脚下立着块无字碑,碑后有个废矿洞。"
他喉结滚动,"三十年前,一队修士进去后再没出来……"
正说着,院落到了。伙计猛地闭嘴,指着朱红的大门道:"就在这了。"
伙计收了银子,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晦气。
不多时,房东便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来了,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眼睛却精明得很。
"这位大人,这院子可是好地段啊!"房东搓着手,笑得谄媚,"前院种了梅花,后院还有口老井,冬暖夏凉……"
陈玄策懒得听他啰嗦,直接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掂了掂,扔过去:"一年的房钱。"
房东接过钱袋,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哈腰:"大人爽快!这院子您尽管住,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待房东走后,陈玄策独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前院确实栽了几株梅树,枝干虬结,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后院有口青石砌的老井,井沿上生着青苔,井水幽深,倒映着天上的残月。
正屋里的家具虽不算奢华,但胜在干净整洁,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
还不错。
陈玄策满意地点点头,至少比巡夜司那间阴冷的宿舍强多了。
夜色渐深,皇城的喧嚣逐渐沉寂。
陈玄策换上一身夜行衣。
临行前,他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天色。
子时已过,阴气最盛。
——正是探山的好时候。
他翻身上墙,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城南方向掠去。
南碑山……无字碑……废矿洞……
那修士临死前写下的三个字,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夜风掠过屋脊,陈玄策的身影在连绵的瓦檐间起落。
皇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街巷间回荡。
他避开巡夜的兵丁,贴着墙根的阴影疾行。
城南地势渐高,空气中隐约飘来腐朽的草木气息。拐过最后一道坊墙,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座黑黢黢的山丘矗立在月光下,山脚处一块惨白的石碑围成半圆。
碑面光可鉴人,竟真的无一字镌刻。
陈玄策刚要迈步,忽觉脚下一滞。
低头看去,荒草间横着半截生锈的铁链,链子上挂满褪色的符纸。夜风吹过,那些符纸簌簌作响,竟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装神弄鬼..."
他冷哼一声,抬脚跨过铁链。
就在鞋底触及山土的瞬间,怀中的《鬼头刀法》突然变得滚烫。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中间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面上,渐渐浮现出猩红的线条,勾勒出与山脚石碑一模一样的排列图形。
最诡异的是,图上多了一行小字:
"子时三刻,碑影指路"
陈玄策猛地抬头。
月光偏移,一道碑影正如手指般指向山腰处的一个黑洞。
洞口垂着厚厚的藤蔓,在风中摇摆时,隐约露出后面锈蚀的矿车轨道。
他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咔嚓"轻响。
转头望去,方才跨过的铁链竟自行绷直,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月光下泛起血光。
山风骤烈,带着腐朽的甜腥气。陈玄策眯起眼睛,看到最近的无字碑上,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碑面蜿蜒成四个大字:
"擅入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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