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孙扒皮的狗鼻子有点灵？

  青云宗外门区域，季度上缴灵谷的日子，如期而至。
  削长青的洞府石门，被人轻轻叩响。
  刘胖子那颗圆乎乎的脑袋探了进来，平日里总是挂着几分惫懒和吹嘘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凝重。
  “削师弟，都准备妥当了吗？”刘胖子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削长青指了指墙角那个鼓囊囊的麻布口袋，点了点头：“刘师兄早，已经备下了。”
  刘胖子凑近几步，肥硕的身体让本就不宽敞的洞府更显拥挤。
  刘胖子目光扫过那麻布口袋，眉头却未曾舒展分毫。
  “师弟啊，不是老哥我啰嗦。”刘胖子再次压低了嗓门，几乎凑到削长青耳边，“那孙扒皮的手段，你是没亲眼见过，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刘胖子比划着，神情夸张：“前年有个叫李二的弟子，就因为灵谷里多掺了几颗瘪谷，被孙扒皮罚去黑风洞挖了三个月的矿，出来时人都瘦脱了形。”
  刘胖子又道：“还有去年隔壁丁字区的王麻子，灵谷品相稍差了点，直接被克扣了五成的份例，哭都没地方哭去。”
  刘胖子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削长青的肩膀：“总之，削师弟，一会儿到了管事处，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那孙扒皮若是故意刁难，能忍则忍，切莫与那厮顶撞，否则有苦头吃。”
  削长青见刘胖子这般郑重其事，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拱手道：“多谢刘师兄指点，小弟一定小心应对。”
  两人简单收拾已毕，便随着人流，一同朝着灵田区中央的管事处行去。
  管事处是一座略显粗犷的石屋，此刻石屋门前早已排起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龙。
  队伍中的外门弟子们，一个个皆是面带忧色，交头接耳的声音也细若蚊蚋，生怕惊扰了屋内的某位存在。
  队伍前方，石屋门口，一个身着青色管事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那男子身材微胖，留着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八字胡，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正挨个审视着上前交割灵谷的弟子。
  正是外门灵植夫弟子闻之色变的孙德海，人送外号“孙扒皮”。
  孙德海此刻正抓起一名弟子递上的口袋，解开袋口，随手抄起一把灵谷。
  孙德海将灵谷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这灵谷，怎地一股子陈腐气味。”孙德海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莫不是拿去年的陈谷来充数？！”
  那名弟子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连连摆手解释：“孙管事明鉴，弟子绝无此意，这……这都是新收的灵谷啊。”
  “哼，还敢狡辩！”孙德海眼睛一瞪，将手中灵谷重重摔回口袋，“品相低劣，份例扣除三成，下次再敢如此，直接罚去思过崖面壁！”
  那弟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捧着被克扣后的份例，失魂落魄地退到一旁。
  周围的弟子们见状，更是心惊胆战，队伍中的气氛愈发压抑。
  孙扒皮又接连处理了几名弟子，无一例外都被挑出了各种毛病。
  一会儿说谷粒不够饱满，灵气稀薄。
  一会儿又说掺杂了太多碎叶草籽，伺候不用心。
  克扣份例，罚做苦役，孙扒皮的刻薄言语如同一盆盆冷水，浇在每一个上前交割的弟子心头。
  终于，队伍缓缓移动，轮到了削长青。
  “丙七十三号，削长青。”孙扒皮头也未抬，只是照着名册念出了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削长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念头，上前一步，将手中那只装满了普通灵谷的麻布口袋，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孙德海接过布袋，漫不经心地掂了掂分量。
  孙德海依着惯例，解开袋口，伸手便要抓取灵谷。
  就在孙德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灵谷的刹那，眼角余光似乎极随意地一扫。
  孙德海的目光，落在了削长青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旧储物袋上。
  那储物袋的袋口，因为削长青先前微微敞开了一道极细的缝隙。
  缝隙之中，几粒米粒若隐若现。
  那几粒米，色泽金黄，晶莹剔透，在清晨的阳光下，隐隐泛着一层宝光，与手中布袋里那些灰扑扑的普通灵谷，形成了天壤云泥般的对比。
  孙德海抓取灵谷的动作，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孙德海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刻薄的眼睛里，此刻也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
  这小子……藏着好东西。
  孙德海心中念头急转。
  一个新来的五行废灵根，竟能拿出如此品相的灵米？
  孙扒皮在坊市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孙扒皮瞬间便判断出，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削长青，恐怕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刻薄话语，硬生生被孙扒皮咽了回去。
  孙扒皮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霜，竟如初雪遇暖阳般，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虽然略显僵硬，却努力想要表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嗯，是削长青啊。”孙扒皮的声音也不再尖细，反而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和，“让本管事瞧瞧。”
  孙扒皮这才慢条斯理地从布袋里抓出一把灵谷。
  “不错，不错。”孙扒皮点了点头，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赞许，“此次上缴的灵谷，数量是足的，品相嘛，也还算过得去。看得出来，是用心耕种了的。”
  孙扒皮此言一出，不仅是削长青本人感到有些意外。
  后面排队的那些弟子们，更是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一个个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站在削长青身后的刘胖子，更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满脸的难以置信。
  孙扒皮这铁公鸡，居然会夸人了？
  而且夸的还是一个刚来不久的废灵根？
  刘胖子可是亲眼见过削长青那口袋里的灵谷，明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货色，按照孙扒皮以往的作风，不挑出十七八个毛病来，那都算是祖上积德了。
  “孙管事过誉了。”削长青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谦恭与平静，“弟子资质愚钝，能勉强完成宗门任务，已属侥幸。”
  “哎，削师侄此言差矣。”孙扒皮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那两撇八字胡也跟着一翘一翘，显得有几分滑稽。
  孙扒皮的目光，又“不经意”地往削长青腰间的储物袋瞥了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火热。
  “本管事看你这孩子，就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而且勤勉踏实，日后在灵植一道上，定然能有所成就。”孙扒皮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干，宗门是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