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人诛心

  几天后。
  “集合，集合了！”
  传令官粗犷的嗓音传遍了各个营帐。
  闻言，兵卒们一脸懵逼。
  “今天不是休息日么？这是要作甚……”
  “难道是敌人来犯？”
  “喂，磨磨蹭蹭干嘛呢！”
  见到传令官出言催促，而且语气非常不好，众人只好顶着天上的大太阳走出营帐。
  烈日一如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卫所校场，让校场上兵卒们的影子也跟着歪歪扭扭。
  片刻后。
  林大志身披玄甲，大步流星地踏上点将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旗官。
  “大人，人都到齐了。”一个旗官递给他一张纸状。
  林大志微微点头，旋即目光直直地落在下方，扯开嗓子，一声大喝——
  “都给老子把耳朵竖起来！”
  “今天，老子要宣布一件大事！从即日起，曹杰曹兄弟，晋升为总旗！”
  “？？！”
  “说啥呢……”
  “好像是任命新来的那个小子为旗官。”
  此话一出，一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校场顿时像炸开了的油锅，兵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啥？曹杰？那个刚来没几天的毛头小子？他凭啥当总旗？”
  “不是……这合理么！”
  “老子在卫所摸爬滚打五年，连个小旗都没混上。他倒好，直接空降总旗？这不是闹着玩嘛！这卫所怕不是要变天了！”
  “我日……”
  人群之中，石虎兄弟二人的脸色比锅底灰还要难看。
  “大哥，这……他凭什么啊！”
  石林咬得后槽牙“咯咯”响，仿佛能把牙齿咬碎。
  “这绝对不行！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趁着月黑风高偷练了几下长枪，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我草……”
  “还有一件事。”
  石林咬牙看着少年，正想着怎么把对方给弄死，思绪突然被林大志的声音打断。
  只见林大志一脸严肃地看着下方众人，目光落在了石虎身上，道：
  “石虎，从今天开始就由你陪曹杰习武，你要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这是将军大人的命令。”
  说完，林大志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发愣的石虎。
  “这鳖孙仗着自己的大舅是千户，便为所欲为……嘿嘿，你想接班，没门！”
  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被石虎的大舅黄副千户明里暗里打压，林大志自然是恼怒。
  眼下有机会当然要杀杀对方的威风。
  “听到没有！”
  “……是。”
  见状，石林气得暴跳如雷，双手紧紧攥住，一把扯下满脸呆滞的石虎，咬牙说着：
  “哥，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得想个法子，让那小子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然以后在这卫所，咱们还怎么混！”
  “这小王八蛋刚刚突破皮关而已，就这么嚣张！”
  “走，先去找大舅。”
  兄弟二人一如发怒的公牛，气呼呼地冲进石副千户的营帐。
  一见到自家人，石林扑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大舅，您可得给我哥哥做主啊！林大志那家伙，明摆着是在羞辱咱们！他提拔曹杰当总旗，就是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黄千户坐在虎皮椅上，眉头紧紧拧成了麻花。
  这事昨天将军大人已经派人告诉他了，自然是真事。
  但是将军大人似乎没有说过让石虎陪这个新兵习武，这大概是林大志的借口罢了。
  “呸，臭不要脸的！拿鸡毛当令箭！”
  黄千户暗自怒骂一声，但是骂归骂，他也不可能和林大志当面对质。
  林父当年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直接驳林大志固然不太好。
  但看着两个外甥委屈巴巴的样子，又不能不管。
  “这事确实棘手。”
  黄千户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压低声音说：“直接撤了曹杰的职务，我不好交代。不过嘛……”
  明的不行，来阴的……这小子不就炸了么。
  “你们去散布些谣言，就说曹杰走后门。送了某些人十箱百年女儿红，才换来这个总旗之位。只要闹得人心惶惶，到时候他这总旗还能坐得稳？这招借刀杀人，保管奏效！”
  “大舅高明。”石虎兄弟两人相视一笑。
  ……
  几天后，卫所里就传得沸沸扬扬。
  “啧啧啧，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肮脏的人！”
  “走后门的家伙，祝你马革裹尸草原！”
  “啊，呸……是永世不得超生。”
  “……”
  原本对曹杰还有几分佩服的兵卒，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
  曹杰对此早有预料，他假装不知道，站在营帐前，看着来来往往对自己翻白眼的兵卒。
  这群憨憨，这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施施然来到林大志营帐。
  “大人，我离家数日，想回去看一下。您看，能不能准我几日假？”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林大志拍了拍曹杰的肩膀，笑得满脸褶子，道：“去吧去吧，早日回来。”
  曹杰离开卫所后，直接回家。
  卫所与家的距离也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曹杰一路慢跑回去。
  “喂，眼瞎啊！跑来挡路了！”
  一辆马车迎面奔来，差点把曹杰撞倒，车夫回眸，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智障儿童！”
  草！
  这憨瓜怎么是兵卒啊？！
  车夫看见曹杰身上的兵服，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祈祷曹杰没有听见刚才的话，一边奋力挥鞭子抽打马屁股。
  “……”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曹杰老脸一黑。
  “智商儿童”这个词也被这些土著人广泛使用了？
  ……
  回到家，曹杰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人后，他从米缸下挖出一个檀木箱子。
  打开箱子的瞬间，金光乍现，金缕玉衣静静躺在里面。
  “还以为丢了呢……”
  “有了这宝贝，以后打架就更有底气了！”
  曹杰嘿嘿一笑，旋即把金缕玉衣往身上一套，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安全感，连走路都带起了一阵风。
  出门不久后，曹杰便看到两个无精打采的熟悉面孔，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帮自己抬棕熊下山的猎户。
  “伟！”曹杰大喊一声。
  那俩兄弟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曹……曹兄！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太巧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曹兄谦虚了，在附近方圆十里谁人不知晓你的大名啊。”
  “喝一杯，不知曹兄可愿意？”
  “好。”
  ……
  三人来到镇上最热闹的醉仙楼。
  “曹兄，我叫张铁，他是我弟，张鳞。”
  张铁灌了一大口酒，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曹杰侧目看着他，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喝酒疯了。”
  “曹兄，你是不知道啊，青平镇那帮恶霸猎户，简直不是人！”
  “前天我好不容易追到一头梅花鹿，眼瞅着就要到手了，他们突然窜出来，把鹿抢走不算，还把我的兽夹全给砸了！”
  “他们说青山镇已经免税了，还打什么猎，如果非要上山打猎，就得给他们银子。”
  张鳞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我们这些小猎户，天天起早贪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他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闻言，曹杰微微一愣。
  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名字：张不举。
  如今青山镇人丁本来就不多，还要被外人欺负。
  也是时候让他们给一个交代了！
  ……
  第二天寅时，天还黑得像锅底。
  曹杰带着张氏兄弟埋伏在一片灌木丛中。
  “这里就是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
  “嗯，等他们来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三人一直等到太阳都爬到头顶了，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就在三人准备放弃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传来。
  只见一头血虎从树林中窜出，足有三米高，浑身皮毛红得像血，让人望而生畏。
  “来得正好，今天就拿你来练练手！”
  曹杰大喝一声，手持长枪冲了上去，速度快如闪电。
  吼！
  血虎张开血盆大口，曹杰身形一闪，枪尖直指血虎，一枪狠狠刺进后者心脏。
  “……”
  张氏兄弟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曹杰肩膀上扛着长枪，微笑走来。
  “张大哥，这血虎归你们了，就当是还了以前的情。”
  “哈哈哈，还什么还！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猎物，哪里轮得到你们！”
  “哎哟，这不是青山镇的张铁么！前几天打得不够痛是吧？”
  八个蒙面人突然从石头后面窜了出来，为首的大汉把刀一横，恶狠狠地说：“把银子留下，否则，别怪爷爷我不客气！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曹杰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长枪，扭头看向张铁，问道：“是他们几个么？”
  “不是，那几个家伙没有这么阴，都是明抢的。”
  咽了一口水，张铁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眼前这帮玩意似乎是土匪……”
  “那很有生活了。”
  曹杰话音刚落，整个人一如鬼魅冲进人群，长枪上下翻飞，“噗噗噗”几声，几个蒙面人就被挑翻在地。
  “好啊！王麻子、李狗剩，你们这些青平镇的败类，居然和土匪勾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见到蒙面人露出面孔，张铁眉头一皱，当即走上前一脚踢在王二麻子屁股上。
  等到张铁出完气后，曹杰这才开口说：“把他们绑了，吊到血虎窝的树上，让他们好好尝尝被虎啸声折磨的滋味！”
  ……
  月底。
  新兵考核的日子到了。
  校场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
  石虎兄弟二人穿着战甲，在人群中昂首挺胸，仿佛天下无敌。
  “现在我宣布，考核开始！”黄千户站在高台上，高声喊了一句。
  “曹杰，你给我等着！不要以为免去考核就能骑在我头上。”
  考核开始，石虎不仅完成了兵卒基础枪法，还顺带耍起一套狂风刀法，刀光霍霍，一如银色的闪电。
  瞬间就把二十个稻草人砍成了碎渣。
  石林的百步穿杨箭术更是一绝，连发三箭，箭箭命中百米外铜钱大小的靶心。
  “我靠，石虎竟然都突破皮、肉二关了！”
  “他弟弟也快了吧？”
  见状，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石虎没有理会这些异样的目光，他朝着高台上的黄千户抱拳说：“千户大人，按照考核要求成为武卒者，可以挑战任意一名兵卒。”
  听到这话，黄千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要挑战何人？”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要挑战曹杰！”
  “咦？他人呢？”
  “我日……这孙子是不是提前躲起来了。”
  “走后门的家伙果然没有胆魄，浑身都是软的。”
  “……”
  不远处，曹杰摇摇头。
  挑战尼玛挑战，就这种瘪三都不够他一拳。
  打坏了，没意思……
  “咳咳～”
  黄千户清了清嗓子，环顾众人，说着：“现在我宣布考核结束。”
  “本次选拔一共一百零八人进阶武卒。”
  “石虎表现优秀，连续突破皮、肉二关，晋升总旗！”
  “恭喜恭喜啊。”曹杰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
  石虎得意地瞟了一眼人群里的那个身影。嘴角一扬，不屑地大喊了一句：“某些靠走后门上位的废物，还是趁早卷铺盖走人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石林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就是，省得在这儿碍眼！看着就心烦！”
  曹杰微微一笑：“明天就让你卸甲，陪小爷练练。”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传令兵大声喊道：
  “急报！青山镇连续发生七起命案，死者皆成干尸，将军大人命令卫所即刻派人协助青山县破案！”
  传令兵离开后，黄千户开口说道：“石虎，命你带人即刻出发。”
  “……那个，谁……哦，曹杰，你也去！”
  石虎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他凑到曹杰身边，满脸挑衅：“哎，你不是很厉害么？现在青山镇出了这档子事，要是破不了，嘿嘿，你就等着被扒了这身皮吧！”
  曹杰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青山镇走去。
  “……嚣张什么！老子会让你滚出卫所！”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石虎咬咬牙。
  ……
  青山镇。
  “曹杰，给你三天时间，要是没有抓到凶手，自己走人！”
  “听到了么！我哥说了，限期三天破案。”
  “切。”
  看着呆头呆脑的石虎兄弟俩，曹杰冷冷一笑，道：“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是你能支配的人么？”
  还没来得及找对方陪打呢，他倒是先倒反天罡了。
  “溜了溜了，一股子中二又煞笔的味儿。”
  说罢，曹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大哥，想不到这畜生居然背刺我等！”
  “咳……咳～！我就说了中土人不可信，大汗非要重用这些魏廷的叛徒，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咳，尔等慎言！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懂得！”
  傍晚时分。
  曹杰在镇外的破庙附近发现了三个黑衣男子。
  只见这三人走路一瘸一拐，身上还沾着血迹，伤势非常重。
  “这次任务失败，要是被贝勒爷知道，咱们都得被做成血灯！”一个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另一个男子冷哼一声：“怕什么，只要把消息送出去，那些中原人就等着遭殃吧！”
  曹杰瞳孔一缩：“果然是蛮夷细作！看来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说罢，曹杰退开到三尺开外，埋下扎钉。
  做好这一切之后，曹杰又折返回去。
  “嘿，你们回老家的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话音落下。
  下一刻……
  曹杰猛地窜出，长枪直取为首男子。
  顿时，刀光剑影在夜色中闪烁。
  “又来一个老阴逼！”
  “找死！”
  三个蛮夷细作陡然出手，配合默契。
  曹杰一时之间竟占不到上风，直接施展【潜形匿迹】，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人呢？人哪去了？”
  趁着三个细作四处张望之际，曹杰突然现身，手起枪落，瞬间解决两人。
  然后捡起地上的弓箭，撒腿跑向破庙外面。
  “中土人，给我站住，我不杀你，只要挑断四肢而已。”
  蛮夷细作见状，立刻冲着曹杰暴射而去。
  “啊！！！”
  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只见两只脚掌皆是被扎钉刺穿，一时半会难以行动。
  很快的，他竟然硬生生地拔出扎钉，持着弯刀向曹杰砍了过来。
  而此刻，曹杰已经抢过弓箭，搭箭拉弦，“嗖”的一声，箭矢贯穿了他的喉咙。
  那个细作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居然用我弟弟的弓箭杀我……”
  话没说完，便气绝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