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打铁铺，胡铁匠

  犹豫再三之后，苟乐松口了。
  他给了李君泽一个地址，言说在那个地方，李君泽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李君泽记下地址，对苟乐道谢。
  在粮仓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儿，苟乐从自己各处铺子里调集来的牛车，开始有序的在粮仓门口装起货来。
  一笔近千两现银的交易，饶是苟乐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依旧兴奋的不行。
  在寒冷天气的刺激下，他面颊通红，双手不住的搓动：“李公子，要不您先去休息？这里有我盯着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糊弄你。”
  “给你装的粮，全是今秋才收来的新粮。”
  苟乐完全没想过在粮食品质上糊弄李君泽。
  原本在这场交易上，由于李君泽的让利，已经让他挣得盆满钵满了。
  这场七百二十两现银的交易，除了米粮的利润外。
  他从和李君泽置换的白煤上，起码能多挣出四百余两的利润！
  就算只有四百两，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
  在现下这个时局还未动乱的时期，物价还算稳定。
  银两的购买力十足。
  以目前陵阳城附近的田地为例，四百两现银能够买下上百亩中田以上的田地！
  拥有良田百亩，已经可以视作家境殷实的小地主了。
  所以李君泽在这一场交易中，绝对是给予了苟乐一个巨大的惊喜和好处。
  这也由不得他不对调集粮食，给李君泽送货的事情上心了。
  他还特意检查了车架是否牢固。
  这粮食送过去之后，可还是要拉煤回来的，拉回来的煤炭便是他的财富！
  李君泽派人跟车回了李家村。
  这么多粮食，要做好接应也不容易。
  只能先行将一部分存放在李家村。
  再由煤场里的青壮们出山搬运。
  李君泽只准备留下一点粮食放在李家村，以备不时之所需。
  其实对于李君泽而言，他所需要照料的眼下看来只有四十余人，但如果今冬天气寒冷，缺衣少食。
  为他挖煤的那群李家村后生们家里断了粮，他能坐视不管吗？
  显然不行。
  因为这样容易坏了人心。
  李君泽现在要顾及和保障的是为他工作的李家村后生。
  而后才是他们的家人。
  苟乐手里握有三个仓库，二十余万斤的粮食。
  供应李家村后生的家眷吃用，倒是绰绰有余。
  但这不是一笔小数字，李君泽不可能白白送给他们。
  “苟掌柜，待这第一笔交易完成后，我的煤运进城里，我想继续向苟掌柜买点米，或者，苟掌柜在李家村开设一个卖粮的铺子也可以。”
  李君泽‘借着酒意’似是无意的说了句。
  苟乐盯着粮仓内不断被搬出的粮袋，疑惑的转头看着李君泽：“李公子为何还要继续购粮？咱们这笔交易下来，李公子所购得的粮食起码够你煤场里的煤工近一年的吃用了。”
  “我去李家村开设个卖粮的铺子？粮食卖给谁？我记得李家村周围可是有不少良田的。”
  苟乐粮仓里的粮食，就有一部分是从李家村收来的。
  对于村里的庄稼户来说，最不缺、最廉价的就是粮食了。
  粮商去村里收粮倒也罢了，哪有去村里卖粮的？
  李君泽闻言神秘一笑：“那如果到时候我把各家的青壮全都整到我煤场里挖煤呢？”
  “明年开春，各家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去种地，那苟掌柜觉得，他们需不需要粮食？”
  “嘶……”苟乐倒抽了口冷气。
  如果李君泽要是这么说的话，他可就来精神了。
  的确，如果李家村的青壮们都‘进山挖煤’去了，良田荒废。
  来年开春之时，李家村可不就得缺粮了吗？
  但是他脑海中思绪一转，又出现了新的顾虑。
  “那我这粮食拉过去，他们能买得起吗？”
  虽然苟乐不明白什么叫‘消费力’。
  但是他也清楚，乡下人的购买能力是不如城里人的。
  城里的米粮能卖到30文钱一斤，城里的民户们能够消费的起。
  可是他之前在乡野间收粮的时候，收粮价格有的不足二十文一斤。
  如果他把大批粮食运到李家村，可李家村的村民买不起。
  那他不得再倒贴个运费和人工费？
  只是李君泽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这个顾虑。
  “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煤场里干活的青壮，一天起码能挣300文呢？”
  “什么？！”苟乐惊呼一声。
  “你疯了？一群低贱的煤工，你给他们这么多工钱？”
  按照李君泽所说，一天300枚大钱，一个月就是9000枚，9吊钱。
  9吊钱能买多少粮食？
  30文一斤，能买300斤！
  而一个重劳动力一天消耗4斤粮食，一个月也就120斤而已。
  按照李君泽煤场中四十名劳动力的购买力计算。
  这群人将一个月的工钱拿出来买粮，那就是一万两千斤！
  这完全能称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消费市场’了。
  对于他在陵阳城中被打压破坏的局面来说，能有一处新市场填补，绝对是件好事。
  简单分析了利弊后苟乐没有再拒绝去李家村开设粮铺的事情。
  苟乐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被捆绑上李家村，或者说李君泽这个团体的战车。
  他手里的几处粮仓已经被李君泽视为了自己今后的储粮。
  ……
  正在李、苟二人商量着粮铺事宜的时候，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上，不知何时竟然飘下了雪花。
  些许风霜顺着衣领灌入了胸口，感受到那股冷冽，李君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雪……又开始了。”
  “是啊，这雪又开始下了。”站在一旁的苟乐附和道。
  运粮的事情，李君泽留下了薛峰跟贺二牛跟进。
  自己和大哥李耀武带着赵二梁子，去了苟乐所说的那个地址。
  陵阳城的老城区。
  李君泽自小在陵阳城中长大，对陵阳城的街巷还算了解。
  所以并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苟乐说的地方。
  还没走近巷子，就听见了一阵金石交鸣的声响。
  “当当……”一锤又一锤，仿佛敲击在兄弟俩的心门上。
  绕过巷口的一处拐角。
  一个支在巷子口的破烂油布棚下。
  两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奋力挥动着手里的铁锤，一下又一下敲打铁毡上，已经被烧的通红的铁块。
  在他们身后墙角，还林列展示着许多成品的农具和铁器。
  两个打铁的汉子，一个白发虬髯，一个年轻壮硕。
  两人分头铸造着不同的物件。
  李君泽兄弟俩在打铁铺前驻足良久。
  还是那白发虬髯的老者，在将手里的物件锤击的差不多了，进行淬火之后，才抽出时间主动招呼他俩。
  “二位小哥是来找老汉我打东西的？”白发虬髯的老者抹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渍抬头问。
  “老丈可是城西胡铁匠？”李君泽按照苟乐所说，开口问了一句。
  “没错，是老汉我，小哥是经人介绍来的？我看小哥面生的紧，不像是周围的人。”胡铁匠白眉一挑，对李君泽的身份来历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嗯，是苟记粮铺苟掌柜介绍来的，他说老丈您手艺超凡，能打些不一样的物件……”李君泽奉承道。
  胡铁匠放下手里的物件，用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擦了擦手。
  绕过铁匠铺的炉灶，端起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给自己灌了一口，冷笑道：“原来是烂了心的苟东西介绍来的，老汉我手艺倒不算高超，只是胆子大罢了，你说的不一样的物件，是刀剑兵器吧。”
  李君泽点点头：“没错，在下是想找老丈打几件兵刃，主要是为了进山防备豺狼虎豹……”
  李君泽想要解释两句，自己打造兵刃的目的。
  但胡铁匠却摆了摆手：“你打造兵刃想要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老汉我也不想知道，只是老汉我这里打造兵刃有几项规矩，那苟东西和你说了没有？”
  “规矩？什么规矩？”这个苟掌柜可没有跟他言语过。
  “规矩就是第一，铁料自备，打成什么样老汉我说了算；
  第二，打造一柄兵器，得付老汉我二十两银子；
  第三，替我杀一个人！”
  李君泽一听胡铁匠的规矩，当时就傻了。
  前面两条倒是好理解。
  打造兵器，所费铁料不菲。
  铁本就属于官府的管制物资，想打兵器，自备铁料是应有之事。
  多付些酬金也能接受，毕竟打造兵器是冒了风险的，搞不好要被牵连。
  但是这最后一条李君泽就有点懵了。
  帮他杀个人？
  “老丈说的第三条规矩是认真的吗？”
  “没错，想让我帮你打造兵器，就得帮我杀个人！”胡铁匠给了李君泽一个明确答复。
  “杀谁？”李君泽问道。
  李君泽干脆利落的询问胡铁匠要杀的人是谁。
  反倒是让胡铁匠一愣，现在年轻人都这么我曹的吗？
  “你直接就问要杀谁，难道不怕我要你杀的是个好人吗？”胡铁匠不解的问。
  李君泽：“那好，如果你让我杀的人，是个好人，那我便不杀了。”
  胡铁匠：“……”
  胡铁匠只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抒发。
  陡然间，李耀武的一只手按在了李君泽的肩上。
  “二郎，这兵器，我们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