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残篇

  “等等！”王景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急忙出声。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功法……可以商量。但，但只能是最粗浅的入门篇章，而且，绝不能外传，必须立下重誓！”他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最粗浅的？”宋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王少爷，你觉得那种街边地摊都能买到的货色，宋家，会稀罕？”
  “起码，也得是能让宋家子弟，顺顺当当鼓捣出几个筑基修士的章程吧？不然，你我这‘合作’二字，又从何谈起呢？”
  狮子大开口！王景玉脑子里嗡的一声。
  “另外，”宋然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慢条斯理地加码，“王家，还需要提供一批，注意，是一批，珍稀丹药。提升修为的，疗伤续命的，都不能少。品质和数量，我要亲自过目。”
  “还有，”他话锋再转，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轻松，“未来，在江城，乃至周边几座城池，王家在修炼界的任何行动，任何部署，都需要提前知会宋家。某些方面，甚至需要……听从宋家的安排和调度。”
  “这不可能！你这是要我王家给你宋家当牛做马！”王景玉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失声惊呼。这条件，简直是要将王家彻底绑在宋家的战车上，而且还是宋家做主！
  “哦？还是不可能？”宋然脸上的那点浅淡笑意终于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头发沉的平静，平静之下，却暗流汹涌。
  “既然如此，王少爷，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缓缓站起身，投下的影子，将王景玉笼罩。
  “请回吧。至于清单上的那些东西……呵呵，或许，我可以换个渠道，再试试看。毕竟，这世上识货的人，想来总归是有的。你说呢？”
  赤裸裸的威胁！
  王景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都有些发凉。
  他毫不怀疑宋然话语中的份量。以宋家如今展现出的那种深不可测的财力，若是真的不计代价去搜罗，即便再艰难，也并非全无可能。
  更要命的是，一旦宋然真的通过其他途径弄到了那些东西，王家，他背后的宗门……他根本无法想象回去之后该如何交代！
  那种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望着宋然，这个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青年，此刻却给他一种高山仰止，无法揣度的感觉。
  那不是在谈判。
  那是……宣判。
  “宋少爷！”王景玉猛地也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仓惶与屈辱，“条件……条件可以再谈！都可以再谈！”
  宋然这才重新落座，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王少爷请讲。”
  “宋家，一向是很好说话的。”
  “基础秘法……不，一部直指筑基期的修炼法门，王家可以提供！但，但必须加上诸多约束，绝不能……”王景玉语速极快，声音却有些沙哑。
  “丹药……王家也可以提供一批，保质保量！”
  “至于……至于听从安排……”
  “这不是听从安排，王少爷。”宋然轻轻打断他，纠正道，“这是合作的主导权。宋家，提供重要的资源和精准的情报，王家，负责执行和扫清障碍。至于最终的利益分配嘛……”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
  “自然是，宋家占大头。”
  “这……”王景玉喉结滚动，这哪里是合作，这分明是宋家在明晃晃地利用王家，将王家当成了予取予求的工具人！
  “王少爷，”宋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清单上的那些东西，你们宗门那边，应该……等得很急吧？”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王景玉的心坎上，将他最后一点迟疑和侥幸，砸得粉碎。
  “好……好！我答应！王家答应！”
  王景玉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憋屈与无力。
  【叮！完成反派任务：王家的妥协。】
  【任务奖励：反派点数500点，王家宗门部分情报。】
  【当前反派点数：6000点。】
  宋然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感觉，确实不赖。
  “合作愉快，王少爷。”宋然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王景玉几乎是下意识地，机械地抬手，与宋然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一握。
  这场所谓的谈判，从他踏入宋家庄园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宋然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太多。
  “茶，不错。”宋然松开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又品了一口。
  “宋少慢用，王某……告辞。”
  王景玉那句“告辞”，尾音发颤，可人却杵在原地，没动。
  方才那声应承，倒像是把他浑身骨头都抽走了，松松垮垮地立在那儿。
  宋然没动，修长的手指在温热的茶杯外壁缓缓蹭过。
  “王少爷，既然应下了，便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宋然的嗓音很稳，每一个字都砸得人心里发沉。
  “有些细枝末节，咱们还是得掰扯清楚，省得往后起了龃龉，伤了两家脸面。”
  王景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勉强站直了些，想撑起点场面。
  “宋少爷开出的这些……未免，未免太过了些。”
  他嗓子干得厉害，话不成调。
  “那部直指筑基的功法，王家可以拿出来，不过，也只能是残篇，而且……”
  宋然掀了掀眼皮，话头被他截断。
  “残篇？”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那动静钻进王景玉耳朵里，激得他一个哆嗦。
  “王少爷，我宋然的时间，金贵得很。”
  “还是说，你觉得宋家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收一堆不值钱的废纸？”
  “我倒是听说，城南李家，近来也在到处打听高阶功法，听说他们出手，可大方了。”
  王景玉胸口猛地一缩。
  李家！
  江城里另一块难啃的骨头，跟王家向来不对付。
  要是宋家掉头去找李家……
  他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