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凤仪

    再后来，当时的争斗终于以陆皇后太子一党胜利暂时结束，再后来，太子又被御史台参奏参与走私盐一案而牵连，最终更是因其他原因被先帝给废黜……其他皇子们多半都参与了夺位争斗，先帝被气得只剩在龙榻上躺着时，才发现自己身边侍疾的儿子里，唯独十一皇子沉稳清朗，从不参与党争不说，侍奉自己也是勤勤恳恳，从不假手于人，他病了三个月，十一皇子就白日黑夜地侍奉了三个月，哪怕有其他皇子的冷嘲热讽他也丝毫不在乎。
    重立太子的事提上议程，朝中大臣都十分推崇生母为贤妃的七皇子，贤妃出身将门世家，七皇子又知礼懂仪，聪慧过人。待太子和珍贵妃的四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后，才让他慢慢露出了光彩。
    先帝却并不赞同，搁置了此事。再后来十一皇子便经常带着幼子进宫见先帝，稚子童心，很快博得了先帝的喜欢，竟然要将他留在宫内同吃同住。于是揣摩到先帝圣意的大臣便由唐国公和曹国公以及孙阁老联名上书，请求册封十一皇子为太子。
    此举似乎在意料之外，可却没人敢提异议，除了七皇子的支持者，自然不愿意眼看着十一皇子就这么上位，便联络旧臣与心腹内外勾结，布置严密，企图挟持先帝逼宫退位给七皇子，等七皇子拿着诏书登基，一切便落定成局……计划是不错，可防不住有人告了密，这件事当然还没起事就被先帝抓了个正着，对于宠爱过的贤妃和七皇子，先帝留了颜面，贤妃自尽对外声称急病去世，而七皇子软禁于寒州某座塔庙内，终身不得出来。
    告密者是谁小豆儿不知道，他也没想过里头还有这一节从未听过的内容。不过也难怪，宫内秘闻，先帝不想闹得众人皆知，掩盖了造反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流露出细节。
    小豆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陛下和先后娘娘是少年夫妻的情分，又同甘共苦过，骤然去世陛下自然难以接受，刘家的这个小娘子和先后娘娘生的有几分像，这才得了陛下的青眼。”
    他感慨完以后，眼珠子一转，又提起方才的话头：“师傅，当时那位告密者到底是谁啊？”
    王宝泉眯着眼笑，虽然依旧是平日里的那副稳重圆滑，可这份笑意却明显落到了眼底，并且还罕见地流露出了三分得意。
    “豆子，你要明白，宫里是个危险的地方，可往往危险的地方也伴随着机遇。”王宝泉一幅言传身教的口气，“若是你抓不住机遇，那就是作一辈子的小太监。可若是你能抓住机遇……一飞登天也不是不可能。”
    小豆儿若有所悟。
    王宝泉却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吩咐他将那锦盒给正在养胎的刘贵人送去。
    送陛下恩赐的东西，这向来是个好差事，代表着有丰厚的赏钱，小豆儿欢喜地就去了。
    王宝泉看他欢欣的身影，忍不住摇摇头，终究还是年轻呢。
    ·
    李琰去凤仪殿时，霍皇后正在听宫人念经书的内容，她近感觉身体疲累不堪，经过霍三爷这件事更是心力交瘁，尤其是听闻国公府一团乱，更是忧心忡忡，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跨掉了。
    白日里忧心忡忡，夜里便很难入睡。
    宫人进来通禀六殿下前来请安，霍皇后听了立刻睁开眼，近乎急切地让宫人去传话。
    李琰也是大跨步急匆匆进门，见了面容憔悴的霍皇后，忍了演了一路的李琰顿时红了眼眶。
    霍皇后看着安然无恙，只是眉宇间有愁意的儿子，她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没事就好，我就怕你去求到你父皇跟前。”
    霍三爷半路失踪，很难说明他是逃走了还是被人劫走或救走，可向来风向都是往坏处想不会往好处想，因此说来说去，几乎是给霍三爷这件事定了性，日日以逃犯罪名请求皇帝启动大理寺与刑部的人手前去追捕。
    哪怕霍三爷还并未定性成罪犯。
    李琰和霍皇后说了自己这几日查到的东西，母子二人交换了信息后，听到曹国公醒过来后还能进食，霍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却依然露出几分震惊来。
    “竟然是刘长福……”霍皇后虽然对儿子报以十万分的信任，可此人从霍皇后的祖父辈就开始在麾下办事，先是跟随老曹国公上过战场，伤了一条腿后退回京中宅子里做事，两个儿子也都靠着曹国公府渐渐身家丰厚起来，更别提和霍皇后同辈的几个孙辈了，其中两人跟着霍皇后的长兄次兄在边关，另两人在曹国公府更是管事，唯一的女儿伺候在霍皇后身边，没两年霍皇后进宫为妃，自然也就跟着进了宫做了女官，如今便是怀有龙嗣的刘贵人。
    想到刘贵人还帮着自己说情，明知李琰向来不会随意乱说，但霍皇后还是下意识不想相信那个半路挑唆三兄逃跑的居然就是刘长福的次子刘二郎。
    李琰面色凝重，黑玉一样的双眼肯定了一切：“母后，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好在在云事前事后都有提醒过我，这才能在事发后这样排查到问题关键，若是不然，咱们怕是要在大舅舅二舅舅那头耽搁许久，等到我查清这件事和刘长福有关联时，霍家早就……”
    早就承受了皇帝的怒火，哪里还能等着在这里说话，还能商议对策。
    提及裴言，霍皇后便是露出个笑容来：“好在你身边有裴小郎这样的心腹，这是多少银钱都换不来的。”
    李琰却并不轻松，他心知霍皇后脱簪戴罪的事并不光彩，他也避开此事不提，只说起接下来的计划：“……要先找到刘二郎，他干了这件事必然不会和三舅走在一起，但一定是会将三舅安置在某个地点，或许是给了钱让别人送，或是乔装一番……只要住店买东西一定会留下线索，我已经多派人手前去，总能查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