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石头家

    石头爹也跟着点头：“是啊顾知青，采访了大半天，肯定耗神，身体要紧。”
    年轻媳妇也小声附和：“我们家就在这不远不远，明天您啥时候有空，我们再来接您。”
    顾璃停下脚步，抬眼望了望西边的日头，夕阳还挂在树梢上，金晃晃的光洒在地上，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她又抬腕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五点十五分，确实还早。
    于是便摇了摇头，语气干脆：“不用等明天了，我不累，现在就去你家看看石头吧。”
    既然答应了人家，尽早处理完才安心，免得夜长梦多。
    石头一家人愣了愣，随即脸上涌上狂喜，石头娘更是激动得眼圈又红了，连连点头。
    “哎哎！好！那……那我们这就带您去！”
    说着，三人连忙在前面带路，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真是太谢谢顾知青了”。
    顾璃跟在后面，陆珩自然也迈步跟上，落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目光扫过她笑了大半天略显疲惫的侧脸，悄悄放慢了些脚步，让她能走得更稳当些。
    夕阳把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沿着村里的土路，慢慢夕阳的金辉穿过路边难得的几棵树，在土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石头爹娘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顾璃，像是怕她累着，又像是怕这唯一的希望飞了似的。
    石子媳妇跟在旁边，手里还攥着自己放在裤兜里的一颗很久了都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想递给顾璃又不好意思，手在围裙上蹭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悄悄塞进了口袋里，只红着脸说：“顾知青，咱家住得偏，路不好走，您慢着点。”
    绕了两个弯，穿过一片长势正旺的玉米地，一座带着小院子的泥砖屋就出现在眼前。
    院墙是用黄泥混着碎麦秆糊的，虽然看着朴素，却打理得干干净净，让人看了都有心里舒服。
    “到了到了！”石头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顾知青，陆同志，快请进！”
    院子里扫得光溜溜的，墙角堆着整齐的柴火，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棒子，透着过日子的踏实劲儿。
    石子媳妇抢先一步打开门，小声说：“顾知青，石头就在里屋呢。”
    顾璃和陆珩跟着走进屋，这是一间不算大的堂屋，摆着一张掉了漆的木桌和几条长凳，墙上贴着一张有些褪色的伟人画像。
    穿过堂屋，就是石头住的里间。
    果然如石子媳妇的性子一般，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
    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虽然打着补丁，却洗得发白，闻着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可见平日里照料得多精心。
    可当看清炕上躺着的人时，顾璃还是有点意外。
    叫石头的年轻男人躺在那里，盖着薄薄的夏被，原本就不算胖的人，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突起，嘴唇干裂起皮，比起上次在山上见到的模样，何止是脱形，简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口气在嗓子眼吊着。
    “顾知青……”石头娘刚叫了一声，声音就哽咽了，赶紧别过脸去抹了把眼睛，生怕在顾璃面前失态。
    石头爹闷着头，大步走到炕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木凳放在炕沿下，又快步从堂屋搬了张稍大些的凳子放在旁边，对着顾璃和陆珩连声道：“顾知青，陆同志，快坐，快坐。”
    顾璃也不客气，点点头道了声谢后，就在炕边坐下了。
    指尖刚搭上石头的手腕，就感觉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石头娘屏住了呼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璃的手，像是那只手握着儿子的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