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趁火打劫价格翻倍

  李经理这话一出，赵卫东身后那几个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知青，瞬间就炸了锅。
  “三分之一？”
  一个瘦高个男知青瞪圆了眼睛，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李经理，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我们辛辛苦苦从村里收来，又费老大劲儿抬到县城，你张嘴就要砍掉三分之二？”
  另一个脾气火爆的知青也跟着嚷嚷起来，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就是！王亮那是精挑细选的，我们这也是好不容易收上来的。”
  “起码也得给王亮那个价，不然我们宁可抬回去喂猪，也不卖给你！”
  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经理被他们吵得头疼，脸上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磨殆尽。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比他们还响。
  “爱卖不卖！”
  “不卖现在就给我滚蛋！”
  “我这国营饭店，还缺你们这点歪瓜裂枣不成？”
  他指着门口，眼神冰冷。
  “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火药味。
  赵卫东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想到李经理这么不给面子，竟然连价都不想还。
  就在这当口，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年轻学徒，满头大汗地从后厨急匆匆跑了出来。
  “经理！经理！”
  学徒跑到李经理跟前，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急。
  “刘厂长他们那桌，催着要的软炸刺嫩芽、山椒蕨菜，芦笋烤牛排，后厨的存货快不够用了！”
  “王亮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点儿了，还没把菜送过来！”
  李经理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刘厂长？
  那可是县里红星机械厂的一把手，今天他亲自打电话订的包间，说是要招待市里来的重要客人。
  这要是怠慢了，他这个小小的饭店经理可吃罪不起。
  李经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再耽搁。
  他狠狠瞪了赵卫东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但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他再硬气。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对赵卫东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
  “王亮那边价格的一半，这是我的底线。”
  “你们要是同意，现在就过秤，不同意，赶紧走人，别耽误我招待贵客。”
  赵卫东原本已经心凉了半截，正琢磨着要不要先认栽，哪怕赔点钱也总比全砸手里强。
  可厨师学徒刚才那几句话，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他那颗几乎要熄灭的投机之心。
  他听得清清楚楚，饭店急需野菜，王亮又没来送货。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赵卫东手里的这些“破烂货”，现在成了香饽饽。
  他脸上的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得意。
  他往前一步，下巴微微扬起，看着李经理，慢悠悠地开口。
  “一半？”
  赵卫东故意拉长了音调，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经理，此一时彼一时啊。”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李经理面前晃了晃。
  “王亮价格的双倍！”
  “少一分钱，我们哥几个今天就把这些菜，全都扔到外面的臭水沟里，也绝不便宜你！”
  “你！”
  李经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卫东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他妈的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
  简直是敲诈勒索。
  “赵卫东，你小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李经理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在服务员的陪同下，从饭店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机械厂的刘厂长。
  “李经理啊。”
  刘厂长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那几道特色野菜，可都点好了，都是招待贵客的，务必给我做得地道些。”
  李经理一见刘厂长亲自出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他连忙挤出笑容，点头哈腰。
  “刘厂长您放心，保证没问题，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他转过头，狠狠剜了赵卫东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形势比人强。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好！”
  “双倍就双倍！”
  “算你们狠！”
  李经理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们算清楚。
  李经理强忍着把赵卫东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踩进泥里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秤！”
  他冲着旁边一个吓得脸都白了的伙计吼道。
  那伙计去后院搬台秤。
  李经理又指着另一个呆若木鸡的年轻服务员。
  “去！叫后厨的人出来，赶紧挑拣，能用的先弄进去应急！”
  服务员一溜烟跑向后厨。
  不多时，两个穿着油腻腻白大褂的厨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一个矮胖厨师捏着鼻子，看着那几筐散发着烂草叶子味的野菜，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
  “我的娘嘞，这他娘的是给人吃的？”
  另一个高瘦厨师更是直接，一脚踢在一个筐边上，嫌恶地撇嘴。
  “还他妈得咱们挑，李头儿是想累死咱们几个老的？”
  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却也不敢真耽误刘厂长那边的大事，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在那堆烂菜叶子里扒拉起来。
  赵卫东和那几个知青，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甚至赔本收来的“宝贝”，被人如此嫌弃，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十个耳光。
  可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眼巴巴地等着过秤拿钱。
  就在一个厨师好不容易挑出几根勉强能看的刺嫩芽，准备起身送进后厨时。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不容忽视的穿透力，划破了饭店门口这压抑又尴尬的空气。
  赵卫东他们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那辆扎眼的二八大杠凤凰牌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径直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自行车后座上，两个硕大饱满的柳条筐，被颠簸得微微晃动，却依旧稳稳当当。
  “王亮！”
  赵卫东身边一个知青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其余几个知青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全是惊慌失措。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被自己截断了货源，在村里急得跳脚吗？
  李经理原本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骤然亮了起来，那感觉，不亚于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
  “王亮兄弟！”
  他几乎是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刚要迎上去。
  王亮却已经跳下自行车，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李经理面前。
  他没看赵卫东那伙人，目光直视着李经理，声音却透着几分质问。
  “李经理，咱们当初可是签了独家协议的。”
  “您这……当着我的面，就收别人的野菜，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啊？”
  李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我这不是以为你今天来不了，被那帮小兔崽子给坑了吗？
  我要是知道你能来，打死我也不收这些破烂玩意儿啊！
  王亮看着李经理那副有苦说不出的便秘表情，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突然爽朗一笑，拍了拍李经理的肩膀。
  “哈哈哈，开个玩笑，李哥，别当真。”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实在对不住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