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最多给你三分之的价格

  王亮不再多想，转身回到院中。
  他弯下腰，开始在自家那片精心打理的菜地里忙碌起来。
  翠绿鲜嫩的野菜，带着清晨的露珠，在他灵巧的手指间被迅速收割。
  这些都是他用系统优化过的种苗种出来的，长势远非山上的野货可比。
  即便不动用系统空间里种植的那些，光是这菜地里的出产，就足够国营饭店消化一阵子了。
  只是，从挑选最嫩的部位，到清洗干净，再到用柔韧的干稻草一丝不苟地捆扎成半斤左右的小捆，每一道工序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时间，确实比直接收购村民的要慢上不少。
  与此同时，蛤蟆塘知青点的院子里，气氛却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赵卫东和几个跟他一起凑钱的男知青，围着院子中央那堆积如山的野菜，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一个知青焦急地说道：“卫东哥，再不走，去县城的车就赶不上了！”
  赵卫东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抬上！都他妈给我抬上！”
  “今天，就是跪着，也得让国营饭店把这些菜给收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将那五六个沉甸甸的大筐抬出了院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公社汽车站的方向赶去。
  终于，在中午饭点，国营饭店门口开始人来人往的时候，他们再次站在了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前。
  李经理刚从后厨巡查出来，准备到前厅看看上客的情况，一眼就瞥见了门口那几个熟悉又令他头疼的身影。
  赵卫东一行人，还有他们脚边那比昨天规模更加庞大，堆得冒尖的五六个大筐。
  李经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几个小兔崽子是真把他这里当成垃圾回收站了？
  昨天那两筐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都没收，今天居然变本加厉，弄来了这么多。
  他们是想干什么？在他饭店门口开野菜博览会吗？
  “你们几个，怎么又来了？”
  他指着大门的方向，语气不善。
  “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眼，耽误我们饭店做生意！”
  几个正在门口招揽顾客的伙计也围了上来，眼神不善地盯着赵卫东他们，大有他们再不识趣就直接动手赶人的架势。
  出乎李经理意料的是，赵卫东这次非但没有像昨天那样被轻易吓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双臂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抹古怪而自信的笑容。
  “李经理，您先别急着发火嘛。”
  “我劝您啊，今天最好还是把我们的野菜给收了。”
  “不然的话，您可千万别后悔。”
  李经理被赵卫东这副故作高深、拿腔拿调的模样给彻底气乐了。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后悔？”
  “我倒是想听听，我李某人会后悔什么？”
  赵卫东见成功吸引了李经理的注意力，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猛地拔高了声调，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嚣张语气说道：
  “李经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哥几个，已经把你们蛤蟆塘所有能卖的野菜，全都给收购干净了！”
  “所以啊，您今天，是绝对等不到王亮那个二流子来给您送菜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李经理的脸，试图从上面捕捉到一丝一毫的震惊、慌乱或者哪怕是担忧的表情。
  “我们也清楚得很，您跟王亮那小子之间，签了什么狗屁的独家供货协议。”
  “不过嘛，他今天既然供不上货，那就是他首先违约，您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从今往后啊，您就踏踏实实地收购我们哥几个的野菜。”
  赵卫东拍了拍胸脯，脸上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神采。
  “我向您保证，我们的价格，绝对比王亮那边，只低不高！”
  李经理眉头紧锁，心头那股无名火几乎要压不住。
  真有这事？
  他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那块半旧的上海牌手表。
  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过半。
  王亮那小子，以往这个点儿，早该乐呵呵地把菜送到了。
  难道，真像眼前这个姓赵的小子说的，蛤蟆塘的野菜都被他给包圆了？
  李经理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筐乱七八糟的野菜上。
  菜叶子蔫的蔫，黄的黄，还夹杂着不少泥土和叫不上名字的杂草。
  就这玩意儿，送进后厨，光是挑拣清洗，就得费多少人工。
  可如果不收……
  李经理的视线投向饭店门口，那里已经开始有熟客探头探脑。
  万一王亮今天真来不了，那些就好这口的老主顾，怕是又要念叨了。
  他沉吟片刻，心里那杆秤开始左右摇摆。
  王亮那小子虽然滑头，但做事向来靠谱，从没出过岔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经理不敢拿饭店的声誉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目光重新投向赵卫东。
  “行吧。”
  他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几分勉强。
  “既然王亮今天没守约，耽误了我们饭店的生意，我临时从你这儿匀一点，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你这些野菜，打算卖什么价？”
  赵卫东一听这话，脸上得意。
  “李经理，您放心！”
  “王亮那小子卖您多少钱一斤，我就卖您多少钱一斤！”
  “我赵卫东做事，讲究的就是个敞亮，绝不多挣您一分昧心钱！”
  他说得慷慨激昂，李经理闻言，却心中讥笑。
  他再次扫了一眼那几筐品相堪忧的野菜，慢条斯理地开口。
  “王亮送来的菜，那可都是精挑细选，清理干净的精品，后厨直接能用。”
  “你这些……”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带着泥，掺着土，老的嫩的，粗的细的，什么都有。”
  “就这，也想跟王亮一个价？”
  李经理摇了摇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王亮那边的价格，从两毛到五毛不等，看的是品种和品相。”
  赵卫东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
  两毛？
  五毛？
  王亮那小子，卖得这么便宜？
  他原本以为，王亮至少也得把价格翻个倍，才能挣到钱。
  如果真是这个价，那他辛辛苦苦收上来的这些菜，一斤顶多也就赚个五分到一毛。
  自己为了抢生意，可是每斤都比王亮那边多付了两毛钱的。
  这么一算，岂不是要赔进去一半？
  赵卫东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
  李经理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而且，王亮送来的那些，都是直接能下锅的净菜。”
  “你这些破烂货，东挑西拣，去掉那些不能用的，能剩下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所以啊，我最多，也就能给你王亮那边价格的三分之一。”
  “就这样，我还得掂量掂量，毕竟，光是让后厨的人收拾这些，就得搭进去不少人工。”
  李经理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说实话，要不是怕今天断了货，你这些东西，白送我都懒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