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王亮和赵卫东踢皮球

  王亮猛地拉开院门，高大的身影往门口一站，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气势，让叫骂声瞬间低了好几度。
  “说够了没有？”
  “我王亮收野菜，是给你们脸了！”
  “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这些野菜，在我王亮没找出路子之前，它们是什么？是山上的野草！是喂猪狗都不一定乐意吃的东西！”
  “是我，王亮，厚着脸皮，一次次往县城跑，求爷爷告奶奶，才给这些没人要的野草找到了销路，才让它们变成了能换钱的宝贝！”
  他往前一步，目光如刀，一一扫过贾张氏和她身后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婆娘。
  “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
  “看见我挣了几个钱，眼珠子就红了？看见赵卫东那边多给两毛钱，就上赶着去捧臭脚，转过头来就想踩我一头？”
  “我王亮是欠你们的，还是吃你们家大米了？”
  “当初我跟你们说只收四队的菜，你们怎么说的？现在为了两毛钱，连做人的脸都不要了！”
  “我告诉你们，我王亮的规矩就在这儿摆着！这些歪瓜裂枣，品质不过关的，就算你们跪下来求我，我王亮也不会多看一眼！”
  “想卖高价？行啊，你们去找赵卫东啊！他要是能一直收你们的，算你们有本事！”
  “别到时候人家不收了，又哭爹喊娘地跑到我这儿来！”
  “我王亮这里，不伺候白眼狼！”
  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得贾张氏等人晕头转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院门口聚拢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听着王亮这番毫不留情的话，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确实，王亮说的是实话。
  在王亮没折腾这事之前，谁家会把这些野菜当回事？
  现在能换钱了，而且价格还不低，确实是托了王亮的福。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眼瞅着赵卫东那边价格更高，不动心是假的。
  贾张氏被王亮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想反驳，可王亮说的句句在理，她竟找不出半句能站得住脚的话来。
  “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哼！”
  王亮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的规矩，不会改。”
  “你们手里的菜，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符合我的标准，我照收。”
  “但价格，还是老样子。”
  “要是想卖高价，出门右转，不送。”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走进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那几个跟着贾张氏一起来闹事的婆娘，此刻也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
  她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己筐里那些被挑剩下的野菜，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贾大姐，这……这可咋办啊？”一个婆娘小声问道。
  “王亮那小子，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松口了。”
  贾张氏恨恨地跺了跺脚。
  “还能怎么办！不卖他，咱们还不信卖不出去了！”
  “走！咱们去找赵知青！我就不信，赵知青会跟王亮一样黑心！”
  她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也没底。
  赵卫东此刻正站在知青点院子中央，头顶的日头火辣辣的，脚下那堆积如山的野菜在阳光的炙烤下，已经蔫了大半，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青涩沤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那股子豪情壮志早就被眼前的景象消磨得一干二净。
  三十多块钱，就换来这么一堆玩意儿。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国营饭店那个李经理，会收这些看起来跟猪食差不多的东西？
  一个平日里跟着赵卫东鞍前马后的男知青，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
  “卫东哥，这些菜……饭店那边真能收吗？”
  他声音不大，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赵卫东猛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问我？我问谁去！”
  他压抑着怒火，声音却依旧嘶哑。
  “当初要干的时候，你们不也都点头了吗？”
  “现在出问题了，都来问我？”
  “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去！”
  那男知青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吱声，默默退到了一边。
  其他几个一起凑钱的知青，也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贾张氏那特有的大嗓门。
  “赵知青！赵知青在家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
  赵卫东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贾张氏这没眉眼高低的，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贾张氏领着那几个婆娘，一人背着一筐野菜，颠儿颠儿地进了院子。
  她那张老脸堆着菊花似的笑，一见赵卫东，更是热情得不行。
  “赵知青，王亮那小瘪犊子黑心了，给的价格太低，我们这些老婆子，都是听说你收野菜才特意采的，要不你就行行好收了吧？”
  赵卫东看着她们筐里那些品相更差的野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抬高了声音，指着院子里那堆已经开始散发异味的“成果”。
  “收收收！收个屁！”
  “你们看看，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真当我是收破烂的啊！”
  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贾张氏脸上。
  贾张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喷懵了，脸上的笑容僵住，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身后那几个婆娘也是一脸错愕。
  “赵知青，你……你这是咋了？”
  贾张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不是你说要收的吗？还比王亮那边价高呢。”
  “滚！”
  赵卫东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指着院门口，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
  “都给我滚！”
  “以后谁再敢拿这些烂草叶子来烦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贾张氏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敢骂我！”
  “卸磨杀驴的东西！没一个好玩意儿！”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卫东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赵卫东眼睛赤红，上前一步，那架势像是要动手。
  贾张氏吓得往后一缩，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到底不敢真跟这些年轻力壮的知青动手，灰溜溜地带着人，抬着她们那些无人问津的野菜，骂骂咧咧地走了。
  从知青点出来，贾张氏越想越气。
  她眼珠子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王亮身上。
  “走！咱们再去找王亮！”
  一行人又气势汹汹地杀到王亮家门口。
  王亮刚送走几个卖菜的四队村民，正准备关门。
  “王亮！你开门！”
  贾张氏在外面拍着门板。
  王亮打开一条门缝，看着门外那几张熟悉的脸，眉头都没抬一下。
  “有事？”
  “王亮，我们这野菜，你给收了吧。价钱就按你先前定的。”
  贾张氏的语气比刚才在赵卫东那里软了不少，毕竟这些东西不卖就一文不值了。
  王亮扫了一眼她们筐里的野菜，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我今天已经收购了，得去送货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把贾张氏一行人晾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