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之事

  “那你怎会……”宋志明抬头看向少女，出声询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沐对上他眸子，“四皇子云澜是史将军最小的徒弟，哦现在不是了，我才是师父最小的徒弟。”云沐嘴角含笑。
  宋志明也跟着轻笑，摊手道：“既如此，有劳六公主引荐。”说着，他朝对方作揖。
  云沐‘噗嗤’一声笑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好似勉为其难道：“走啦。”
  宋志明看着走到前头的少女，牵上自己租来的枣红马快步跟上。
  史从盛的茅草屋坐落在不远处的山坳里，云沐很快将其带到地方，宋志明走近才发现此处风景很是不错，怪不得史老前辈会选择隐居在这里。
  离京城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即便清贫些，于有些人而言想必更自在些吧。
  草屋外围着一圈竹篱，离巴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衬得草屋寂静非常，却不失情趣。
  云沐推开柴门时，宋志明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药草香气，宋志明便自然而然问了句：“前辈身体不好？”史从盛年岁应是不小，早些年又驰骋沙场纵马杀敌，留下些病灶也可以理解。
  可若对方力不从心，不能传授自己有用东西，那他自然可以转头离开。
  云沐摇头，“师父身体很好。”他不明白宋志明为何这般问。
  想到什么，云沐笑了：“你恐怕是闻到院中的草药味了吧。那些都是我师父捣鼓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少女脸上带笑，宋志明不禁皱眉。
  她对谁都是这般笑的吗？
  话音刚落，宋志明转头就瞧见一个约莫七十来岁的老者正蹲在墙角的药圃前头，他一双枯瘦的手指捏住了带刺的苍耳，摇头笑了笑将其放在身旁的筐子里。
  史从盛身上有功夫，从宋志明二人进院那刻起他就察觉到了，注意到两人上前，他方才缓缓抬眼。
  老者浑浊的眼珠在宋志明身上转了两圈，似是在打量，宋志明率先上前一步，作揖道：“见过史前辈。”
  史从盛不语，冷笑着对一旁的云沐道：“这就是你常提及的那个？”
  云沐一反常态地吐了吐舌头，朝史从盛点头，看得出二人感情很是不错，宋志明从未在国子监见过这样活泼的云沐。
  她动作间把宋志明朝老者身旁推了推，顺便上前搀扶半蹲的史从盛起身。
  少女一手扶着自家师父，朝宋志明介绍：“是他，他就是宋志明……”
  史从盛浑浊的眸子瞬间定睛看向宋志明，枯瘦的指节突然探向宋志明手腕的脉搏，老将军虽已年迈但依旧精神矍铄。
  宋志明杀手的警觉令他下意识想躲开老者的钳制，可却反被对方的力道制住，他又暗中使了气力，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
  只觉一道暖流顺着经脉的方向在腕间流转，转眼间却又消失无踪。
  宋志明皱眉，心道这位老将军果然如云沐所说不容小觑。
  “嗯……”只见史从盛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沉吟，末了看向宋志明，浑浊的眸子瞬间融化，笑着露出那半截缺失的门牙。
  史从盛一改方才的冷漠态度，咧嘴点头：“这小子是块好料子……”
  他看向对面皱眉的宋志明，似是肯定道：“练过吧？”
  宋志明谦逊非常，点头说是。
  史从盛跟着颔首，瞬间又吞吐起来，不过声音小了些：“就是杀气略重……不过不碍事，玉不琢不成器嘛……”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在场另外二人皆听到此话，宋志明只是略微一笑而过，云沐却不自觉将眉头拧紧。
  许是他师父看错了也不一定？
  据她了解，宋志敏就是个不受宠的二世祖，突然奋发图强要证明自己才专攻科举，没想到竟是读书的料子，这才一路平坦走到今天。
  不过……若他真是个有野心的，云沐也愿意托举一把，谁叫他是自己相中的男子呢？
  史从盛却不管二人想法，退后一步拍拍宋志明的肩膀，仔细打量起这个身量高挑的俊秀青年，末了朝云沐颔首，一脸赞赏道：“沐丫头总算没眼花，这次领回来个尚可的。”容貌尚可，还是个有底子的，不错不错。
  不光如此，史从盛还一脸神秘道：“比上次那个油头粉面的强上许多咧！”
  云沐脸色通红，嗔怪似的瞪了自己师傅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看向宋志明，唯恐对方听了这话不高兴。
  她从前是为了自己婚事，与京中诸多公子都有牵扯……可惜他们都不是良配。
  宋志明闻言愣住，忽略心中些许异样，更诧异的是面前这位史前辈。
  云沐本想从宋志明眼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转头却看到对方正一脸思索地看向自己师父。
  宋志明揉了揉自己方才被老者拍过的肩膀，看似普通的拍打，竟然能让自己酸痛许久。
  看来这位史老将军确实有些功夫。
  云沐见状心下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它她快回过神来，深知知道一吃不成个胖子的道理，心道好事多磨，慢慢来吧。
  她轻笑着看向史从盛，恳求般道：“那师父……先前我与你所说的还算数喽？”
  史从盛闻言再次抚上自己的山羊胡，“哦，什么事？”他似笑非笑，“为师怎么不记得了？”
  云沐跳脚，一脸不悦：“咱们明明说好的！”
  指着身旁一脸茫然的宋志明，她继续道：“您答应过若是他根骨好就要收他做徒弟！”
  史从盛这才恍然大悟，余光瞥向宋志明一派淡然的神情：“哦，是是是……瞧师傅这脑袋，好像是有这回事。”心道这小子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沐丫头今后有好果子吃喽。
  云沐：好劣的演技，她早就看出来了！
  史从盛这次含笑看向宋志明：“小友可愿拜我为师？”
  宋志明自然乐得，马上拱手应是。
  这般还不够，他掀袍而跪，额头落在黄土地上就是三道响亮的碰撞声，抬头就笑着朝老者道了声：“师父！”
  史从盛连忙应是，示意对方起身。
  云沐也笑起来：“太好了，我有师弟了！”
  宋志明：罢了，随她去吧。
  拜师以后，宋志明托云沐给茶叔送了封信，只说自己有要事需外出一阵子，让他不要担心。
  毕竟在大周朝，能有个师从史从盛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虽然作为引荐人的六公主云沐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但宋志明还是决定以身入局。
  只史从盛作为师父未免太过放养自己徒弟，只丢给自己一本所谓的武功秘籍就草草了事，成日里不是养花就是种草药，就连一日三餐都需要宋志明自己动手。
  云沐只在草屋住了半日，第二天就回到宫中，独留宋志明一人与史从盛在草屋中学武。
  十天后，晨光刺破山坳中的薄雾，宋志明早早就起床做了早餐。
  草草用过早饭后，他将白粥热在灶上，而后回屋捣鼓起师父教给自己的秘籍。
  宋志明像往常一般掀开这本绘制着人体经脉的薄薄书册，按照书上所说的运功行气，一个时辰后，长衫已经被汗水打湿，流畅的肌肉线条隔着衣物被衣衫勾勒出来。
  当宋志明第五次尝试将全身气息汇入玄海时，突然有种不同以往的感觉，知觉一阵热流在周身游走。
  他感觉自己身上从书上所说的‘丹田’处炸开了一股暖流，这暖流顺着经脉娟娟流动到四肢，所过之处酸酸麻麻，却又畅快非常。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宋志明突然想到初见史从盛那日，师父搁在自己腕间的指尖也传来过相似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史从盛功法的突破口？
  宋志明大喜，不敢大意，他继续按照秘籍所写汇集全身气息于丹田……
  半个时辰后，宋志明猛地睁开双眼，眨眼间，他竟然发现自己能够感受到院中桃花飘落的痕迹，那花瓣落得很慢很慢，闭眼间自己仿佛可以察觉到微风吹起时花瓣之上的脉络。
  不仅如此，不远处山坳间的潺潺流水仿佛也在自己耳边轰炸开来！
  宋志明惊觉这武功秘法与上一世自己在蓝星所练的格斗术截然不同，从前他靠的是肌肉的力量和长年累月练习出的爆发力制敌。
  而现在，此时此刻身体经脉中时时刻刻流转的热流不似作假，他整个身躯都化作了杀人的利器！
  房中的木门猛然被推开，来人正是口中叼着一个肉包子吃得正香的史从盛。
  宋志明见状，一把从床上跳下，恭敬拱手道了声“师父”。
  史从盛颔首，浑浊的眼睛看向宋志明，忽然闪出精光，笑道：“你可算开窍了。”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将包子放在桌上，背手看向窗外，心中仿佛想到了遥远的地方。
  “当年为师能在西夏人的铁蹄下立于不败之地，靠的就是这道功法啊！”
  “不过……”史从盛转身，似笑非笑看向宋志明，“你倒是有悟性，我这辈子加上你也就只收了六个徒弟，也就只有你能将这‘九转归一术’练到如此境地”。
  宋志明皱眉，“王宝将军与五皇子也不行吗？”他不可置信，“只要跟着秘籍认真研学，一定会学得些皮毛不是吗？”
  据宋志明这几日了解，这名为‘九转归一术’的功法应该是这个时空特有的功法之一，要出神入化固然困难，但只要得令，还是可以学有所成的。
  史从盛轻笑着摇头，浑浊的双眼一动不动看向宋志明，一字一句开口：“你可知，练就此功需何机缘？”
  宋志明摇头。
  史从盛抿唇，嘴角缓慢抬起：“向死而生。”
  而后，他释怀一笑：“所谓死……又何尝不是生？”
  “他们从未死过，又怎能生呢？”
  说完，史从盛深深看了眼皱着眉头的少年，重新拿起桌上的肉包啃了一口。
  宋志明心下大震，死？
  莫非他说的是穿越一事？
  可这老头怎会知道自己是来自另一时空的异世魂魄？
  莫非……
  “How are you?”宋志明试探般开口。
  史从盛皱眉：“什么好不好的，徒弟你说啥？”
  宋志明挑眉，是他多想了，随即疑惑出声出：“向死而生？”
  “莫非师父死过不成？”
  史从盛仰头，自豪般道，“当然了……”还想说什么，他却突然转了话题，摆手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还需得勤学苦练啊，你这火候，连当年为师的三成都不……”
  话音未落，宋志明已经轻笑着如鬼魅般逼近，指尖堪堪点上史从盛喉间三寸处。
  宋志明似笑非笑：“师父现在再看，徒弟能顶您几成功法？”
  史从盛愣住，随即仰头大笑：“好，好啊！”
  而后转身拍掌，“看来沐丫头这次给老夫找了个本事大的啊！”他转头对自己徒弟道，“好小子，看来为师是时候教你真正的‘潜龙步’了。”
  他口中的‘潜龙步’宋志明实在好奇，但眼瞅着赵鹏举口中的加试临近，宋志明在这小山坳中再也耽搁不下。
  但史从盛这人是个老滑头，说着要教自己新功法，可每天仍是吃吃睡睡，连一本秘籍也不给，他从何学起？
  无奈，宋志明来信去到小院，命小五雇上一辆马车，亲自带着阿衡来了一趟。
  瞧着阿衡从草屋的灶房中端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食，史从盛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世外高人的人设，嘴角馋得要流出口水。
  饭菜将院中的木桌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为他这位好师傅准备了班楼中人气最旺的酒酿冰酪。
  宋志明慢条斯理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师傅随时都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心下好笑。
  史从盛摩拳擦掌，眼巴巴看阿衡将最后一道金汤烩三鲜端出放在桌上，恭敬道了句“前辈请用”。
  史从盛见状，迫不及待拿起竹筷，作势就要往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荷叶鸡动手。
  天知道自己馋这一口馋了多久，刚才就见小厨娘早早将南方菜系端上桌，史从盛眯眼看向宋志明：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谁能和美食过不去！
  今日终于吃上了！
  正要痛快开吃，一道清洌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慢着！”
  史从盛眯眼：“你敢不让为师吃？”一副马上就要跳脚的模样。
  宋志明轻笑，“师父若答应传授潜龙步于我……”他大手一挥，看向自己师父，“这满满一桌都是您的。”
  史从盛放下竹筷打量宋志明，末了叹口气：“不是为师小气……只你这九转归一术还未学成，强行学习潜龙步……为师恐怕功法相抵，反倒害了你啊……”
  宋志明将温茶送进口中，有话直说：“不瞒师傅，殿试在即徒弟马上就要回京，师父若再藏着掖着让徒弟在这给你打杂……”
  说着，他似笑非笑看向史从盛：“正好马车来了，徒弟陪师父用完这顿饭，这就回去？”
  像是要附和他一般，一旁的小五跟着点头。
  史从盛呆愣片刻，连连摇头：“不不不。”
  他忙不迭摆手，“等为师用完这顿……明日，不，今日！”他嬉笑起来，“今日下午为师就教你潜龙步！”
  说完，老者嘟囔两句：“慌什么啊……你走了谁还给我做饭啊！”
  宋志明轻笑，他就知道这老家伙心思不纯。
  见史从盛已迫不及待朝荷叶鸡动手，宋志明心情颇好：“师父慢慢吃，吃完这顿，我让阿衡留在这里给师傅做饭，直到我学成回京如何”
  史从盛拿起一只鸡腿往嘴里塞，间隙抬头看眼他这徒弟口中的厨娘，含糊不清道：“你是说……这姑娘能留着这给为师做饭？”
  阿衡微笑着乖巧点头。
  史从盛随即冷笑，别以为自己看不出，这徒弟是要那美食诱惑自己！
  这般想着，他将乳酪往嘴里送了一口，惊为天人啊！
  入口即化又不显半点甜腻，吃起来冰冰凉凉又能解暑，这般好吃的饭食，多吃一顿都是赚啊。
  宋志明见状笑着出声：“这样师傅也方便专心传授徒弟功法。”
  史从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什么专心传授功法，明明是方便他宋志明练功吧！
  怎么沐丫头第一天领这小子过来的时候，自己没看出这家伙这么心黑呢？
  史从盛狠狠地咬了口鸡腿，香嫩可口，荷叶的清香混合着鸡肉的鲜嫩口感，简直美味至极！
  罢了，为了两口美食暂且忍让也不是不可以……
  宋志明凭借一桌美食俘获了史从盛的味蕾，老爷子得以开始认真教习他潜龙步。
  所谓潜龙步可以理解为宋志明在蓝星武侠小说中听说的轻功，不过鬼魅非常，也更加逆天。
  为了学习潜龙步，宋志明可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幸好有阿衡包下一日三餐，省去自己做饭的力气。
  一月后，史从盛突然告诉宋志明：“今日吃完午食，你就回京城吧。”
  宋志明愣了片刻，拿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皱眉道：“可徒弟还未将潜龙步学精学透。”
  史从盛花了五年才学会的功法，自己断不会真是个天才，才一月有余就能将潜龙步和九转归一术使得出神入化。
  史从盛将双手背后，叹了口气幽幽望天：“云沐来信，三日后即将在翰林院举行加试，你该回去了。”
  他深知自己这徒弟意在仕途，史从盛根本留不住。
  好在对方是个悟性好的，快两个月的学习也够他回去慢慢领悟，若是今后继续苦练，会超过盛年的自己也不一定。
  再次深深叹气，史从盛惋惜道：“可惜你无意战场，否则我大周何愁不能平定四方，再次开创盛世？”
  宋志明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宋志明，我来接你回京了！”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云沐，她眼角含笑，手中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清风扬起少女乌黑的发梢，显得那笑容灿若繁星。
  宋志明愣住，自己那匹枣红马早在一月前就被小五骑回京归还马行，要是回去就只能由阿衡驾车……
  看了看不远处阿衡来时带过来的马车，他带着歉意道：“我已有马车……”
  云沐看向不远处驾车的阿衡，眉头微皱，不过并未出声询问。
  她知道这人是四哥云渡的眼线，只没想到这女子在宋志明这处似乎还挺受重用。
  云沐暗自轻笑，他四哥若是知道，定会恼羞成怒。
  但不远处的云沐却不知这位身着劲装的娇俏少女的身份，只看对方一身装束猜想其定然是个世家贵女。
  她是个有眼力见的，马上跳下马车朝这边赶来，对宋志明柔声道：“公子可以与这姑娘一道回京，还是殿试重要。”
  宋志明还想说什么，却被阿衡一口回绝：“我跟在公子身后，不碍事的。”
  云沐扬头，面上带笑：“怎么，宋公子嫌弃我？”
  宋志明低头：“不敢。”
  “也罢，上马吧。”说着，宋志明跨上云沐的高头大马，朝少女伸手，“上来吧。”总不能让人姑娘带自己回京吧？
  云沐眼含笑意，牵上对方大掌借力上马。
  想到什么，宋志明转头将缰绳交给云沐，跳下马来，朝一旁看戏的史从盛跪下，郑重磕了个响亮的头。
  史从盛满意点头，终于想起他这个老家伙了？
  宋志明抬眸，看向这个年近八十的老者，真心实意感谢道：“多谢师父这段时日的关照，弟子愚钝，谢师傅教导！”
  话落，又是三个响头。
  史从盛伸出枯瘦的双手将宋志明扶起，点点头道：“往后有空，你与沐丫头多过来看看我。”
  宋志明点头，没听出话里有何不对。
  史从盛继续道：“我教你的功法也要铭记于心，万不可懈怠……”
  宋志明颔首，再次与史从盛道别，这才重新上马离去。
  马蹄掀起灰尘踏上回京的小路，一老者站在草屋前望着马背上的身影真正远去，这才转身。
  看到什么，史从盛朝不远处的小厨娘道：“你家公子都走了，小丫头还不快走……走吧走吧，走了清静。”
  说着，老头子就要赶阿衡出门。
  阿衡看了眼这个倔强的小老头，也坐上马车，史从盛眼看小姑娘就要驾车离开，不料这人突然调转马头。
  阿衡朝老者喊了句：“前辈，您再等等，过几日我就介绍个厨艺好的新厨娘过来，给您做好吃的荷叶鸡！”
  “快走吧你，废话真多！”史从盛嘴上嫌弃，心下却十分欣慰。
  他这辈子收了六个徒弟，竟都没有这个小厨娘熨帖！
  人家还知道自己这个老头子最爱美食！
  翻了个白眼，史从盛将手放在背后，重新回到草屋的药圃摆弄自己心爱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