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袍人

    晨光微熹，庐州城的早市刚刚开张。
    青婳换了一身素净的布衣，发髻挽起，乍看像个寻常小娘子，唯有腰间若隐若现的青藤鞭透着一丝妖异。陈旭则扮作游方书生，手持罗盘，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沿着城中的水路、街巷缓步而行，看似漫无目的，实则青婳的妖瞳始终盯着地脉流动的痕迹，而陈旭手中的罗盘指针则时不时微微颤动。
    庙前香火鼎盛，信徒往来不绝。青婳指尖一挑，一缕妖火悄无声息地钻入地底，片刻后返回。
    "假的。"她低声道，”地窖里只有几具被吸干的鼠妖尸体，是障眼法。"
    井口贴着褪色的符纸，几个妇人正在打水。陈旭的罗盘刚靠近，指针便疯狂旋转，最终"咔"的断裂。
    "阴气很重，但不是阵眼。“青婳眯眼，”井底应该埋了聚阴的邪物，用来干扰追踪。"
    回到客栈，陈旭忽然按住心口——昨夜青婳在他手臂上留下的金纹正隐隐发烫。他推开窗，望向藏青山的方向，只见山腰处一缕黑气如烟柱般升起，在风水眼的视野中格外刺目。
    "我们被耍了。“青婳冷笑，”阵眼根本不在城内。"
    她突然撕下一截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指尖妖火划过，鲜血滴落在地，竟自动绘成一幅简略的山势图。血珠在藏青山的位置不断汇聚，最终形成一个狰狞的七星图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舔去指尖的血迹，”黑袍人把真正的阵眼——藏在了我们诛杀螣蛇的那处山洞里。"
    陈旭猛然想起：昨日螣蛇灰飞烟灭时，地面曾短暂浮现过血色符文，但转眼就被山雾掩盖。
    "现在怎么办？“他问。
    青婳的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既然他喜欢玩灯下黑……“她指尖燃起幽蓝妖火，”我们就去给他——添把火。"
    正午时分，藏青山雾气稀薄了许多。
    青婳与陈旭沿着昨日厮杀的山路前行，脚下泥土仍残留着焦黑的痕迹。螣蛇的灰烬早已被山风吹散，但那处被妖火灼烧过的岩壁却依旧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就是这里。"青婳停住脚步，指尖轻抚岩壁。
    陈旭凝神望去——在风水眼的加持下，他清晰看到岩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正顺着山体脉络向下流淌，最终汇入地底某个不可见的漩涡中。
    "阵眼在地下？"他低声问。
    青婳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将藤鞭刺入岩缝。鞭梢青光大盛，竟像活物般钻入山体深处。片刻后，她眉头一皱："有东西在下面......在吃我的妖力。"
    陈旭闻言，立刻并指按在岩壁上，一缕浩然气顺着藤鞭的轨迹渡入。两股力量交融的刹那，岩壁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腐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缝隙内，赫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七盏青铜灯悬于半空，灯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地面刻着巨大的七星阵图，每个星位上都摆着一具干瘪的童尸，心口处插着青铜钉。
    最骇人的是阵中央——那里悬浮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黑色血管，正贪婪地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黑气。
    "人丹......"青婳的妖瞳剧烈收缩，"已经炼成一半了。"
    陈旭的放出体内他正要出手，洞穴深处却传来一声沙哑的低笑：
    "本座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阴影中，一个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缓缓走出。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多出一道焦黑的脚印。
    洞穴内，青铜灯的火光幽幽跳动，映照着黑袍人缓缓摘下的兜帽——露出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苍白如死尸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一对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珠，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