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成亲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眼中血丝瞬间布满。
  “你说什么？！”
  他来不及细问，也顾不上去跟老太君告罪，转身便如一道黑色的旋风般冲了出去。
  母亲！她怎么敢！
  他心急如焚，快步奔至后院。
  远远地，他便看见角门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几个婆子正推搡着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身影，往马车上塞。
  那身影，正是花朝！
  她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咽，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宁云烨目眦欲裂！
  “住手！”
  他怒吼一声，身形如电，已然扑至。
  那几个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一股大力袭来。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如下饺子一般，被宁云烨一人一脚踹翻在地，哀嚎着爬不起来。
  他一步跨到马车前，一把将正要被塞进去的花朝扯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入手处，是她冰凉颤抖的身体。
  他迅速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又取下她口中那块肮脏的布团。
  “花朝！”
  花朝浑身虚软，一得到自由，便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放声痛哭。
  “二公子……二公子……”
  宁云烨心如刀绞，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他的目光，却如利剑一般射向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二夫人。
  “母亲。”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尊你，敬你，叫你一声母亲。可你却在背后如此算计我，算计我的人。”
  他的眼神冰冷彻骨，带着浓浓的失望。
  “看来，我不必等到明日生辰之后再去边关了。儿子这就收拾东西，远离京城，也省得母亲瞧着我，和她，都碍眼心烦。”
  二夫人浑身一颤，张了张嘴。
  “烨儿，我……我只是……”
  宁云烨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他打横抱起虚弱的花朝，转身便朝着海棠院的方向大步走去，再不回头。
  回到海棠院，他将花朝轻轻放在榻上，迅速取过早已备好的行囊。
  片刻之后，一辆朴素却坚固的马车，便载着二人，在沉沉的夜色中，驶出了宁国公府的大门。
  马车内，花朝身上还裹着宁云烨的外袍，余悸未消。
  她轻轻拽了拽宁云烨的衣袖。
  “二公子，我们就这样走了……”
  她揪紧了他的衣袖，眼底满是惶惑。
  “老太君那里，还有……府中，会不会不太妥当？”
  宁云烨转过头，墨黑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内，却亮得惊人。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花朝小巧的鼻尖上一点。
  “有何不妥？”
  他目光沉静，带着几分安抚。
  “她险些将你卖入火坑，你还想为她顾虑周全？至于其他，你不必操心。”
  “军中事务，我早已安排妥当，副将会率部明日启程，追赶我们。”
  花朝闻言，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缓缓落下。
  她靠在柔软的引枕上，感受着身旁男人带来的温暖。
  路上，宁云烨对花朝的照料无微不至。
  抵达驿站，简陋的食案上摆着几样粗疏菜肴。
  宁云烨沉默地拿起筷子，仔细地将鱼腹最鲜嫩的一块夹起。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翻动，将每一根细小的鱼刺都剔除干净。
  花朝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头一暖。
  她垂下眼帘，指尖微微蜷起。
  “二公子这般体贴，倒显得妾……像个主子了。”
  她说完，脸颊悄悄染上了一抹绯红。
  宁云烨闻言，抬眸看她。
  那双素来冷峻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柔和的笑意。
  “你若是愿意。”
  “我便时时刻刻如此伺候你，又有何妨。”
  花朝的心尖，微微颤动。
  她从未想过，幸福可以如此简单，如此触手可及。
  马车穿过重重关隘，终于抵达了黄沙漫天的边关城镇。
  此地不比京城繁华，却多了几分苍凉。
  宁云烨身为镇西将军，在军中素有威望。
  他并未大张旗鼓，却也为花朝筹备了一场郑重的婚礼。
  没有凤冠霞帔，只有一身崭新的红衣。
  没有宾客满堂，只有几个宁云烨的心腹将士，真心道贺。
  新房设在将军府内一处僻静的院落。
  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庆。
  花朝坐在床沿，看着铜镜中自己略显陌生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
  宁云烨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两杯合卺酒。
  他将一杯递给花朝。
  两人默默举杯，饮尽了杯中微涩的酒液。
  花朝放下酒杯，眼中水光潋滟。
  “二公子……这一切，是真的吗？”
  她抓着裙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从一个任人践踏的粗使丫鬟，到如今成为将军名正言顺的妻。
  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实。
  宁云烨看着她迷茫又期盼的眼神，心中一痛，又涌起怜惜。
  他放下酒杯，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花朝柔嫩的脸颊。
  “你觉得呢？”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眼神却无比认真。
  “这还是梦吗？”
  脸颊上微麻的触感，驱散了花朝心中的恍惚。
  她用力摇了摇头，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
  “不是梦……这不是梦！这竟然是真的！”
  她激动得难以自持，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我……我从没想过，您会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宁云烨缓缓靠近她，身上清冽的酒气，喷洒在花朝敏感的耳廓。
  “日后，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夫人。”
  那一声夫人，深深镌刻在花朝的心上，再也无法抹去。
  “从今往后，宁云烨此生，唯你一妻。”
  花朝面色羞红，羽睫轻颤，低下头去，声音细若。
  “二公子。”
  宁云烨听她声音微颤，眸光一柔，却故意板起了脸。
  “大喜的日子，不许哭哭啼啼。”
  花朝连忙抬手，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角，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都听二公子的。”
  宁云烨伸出手指，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唇角勾起一抹戏谑。
  “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
  花朝的心忽地一跳。
  她咬着唇，脸颊更红，过了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两个字。
  “是……夫君。”
  那声音轻飘飘的。
  宁云烨却故意皱了皱眉，将耳朵凑近了些。
  “说什么？风太大，我可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