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急救（上）

  病房里监护仪的警报声刺耳地响着。
  刘主任带着团队围在病床左侧，各种抢救医嘱像连珠炮般下达。而右侧，方晓正捻着一根银针，在灯光下微微转动针尖。
  他的手法轻柔而又坚定，说不出的自信。
  李青荷看见他的手法猛地一怔——那根本不是爷爷教的"飞经走气"式。
  方晓的拇指与食指以一种奇特的弧度捏着针柄，小指微微翘起，像在弹奏某种无形乐器。
  "扶住他的头。"方晓突然说，声音低沉而笃定。
  李青荷下意识伸手固定患者头部，指尖却不小心碰到方晓正在进针的手背。
  那一瞬间，她感觉方晓的皮肤烫得惊人，而自己的手指像被静电击中般感觉。
  小脸一红，但李青荷瞬间把念头抛去。
  作为一名中医，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抢救，所以李青荷很好奇方晓这个爷爷看中的进修医生到底要怎么做。
  "百会穴，要这样。"方晓忽然倾身，白大褂的前襟几乎贴上她的手臂。
  他右手持针，左手顺其自然的覆上李青荷扶着患者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指调整角度，"不是垂直下针，要斜刺15度。"
  他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手，热度透过两层橡胶手套清晰传来。
  李青荷能闻到他领口散发出的气息——消毒水混合着一丝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儿，还有全力以赴救治患者后特有的那种微咸的疲惫感。
  "这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银针以不可思议的弧度进入百会穴。
  "方家手法。"方晓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每个字都像带着电流般钻入耳道。
  他说话时下唇若有若无擦过她耳尖最脆弱的那片软骨，温热吐息在耳蜗里激起细小的回荡，"看好了，好好感受。"
  李青荷猛然感觉方晓忽然用齿尖轻轻叼住自己一缕散落的发丝，在银针反光的掩护下，缓慢地将那缕头发别回她耳后。
  不对，是错觉！
  李青荷有些害羞，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可是错觉归错觉，但方晓的确把一绺头发别到而后。
  方晓的指节顺着李青荷的颈侧线条滑下，医用橡胶手套的纹理摩挲过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四神聪要这样进针。"他的胸膛完全贴上她的后背，隔着两层白大褂都能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
  右手从她腋下穿过，带着她的手握住针柄，左手却危险地搭在她腰际，拇指恰好卡在髋骨凹陷处。
  银针在灯光下划出弧光时，李青荷感觉到方晓的鼻尖埋进她发间深深一嗅。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近在咫尺："别走神，好好看。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李青荷忽然感觉方晓咬住自己的耳垂轻咬了一下。
  不是情人之间的那种咬，而是带着针灸师特有的精准力道——足够留下转瞬即逝的痛感，又立刻用舌尖抚过齿痕。
  李青荷腿一软，后腰撞上他早已等候多时的左腿。
  依旧是错觉，可李青荷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错觉。
  "专心。"方晓低笑，震动的胸腔像第二层皮肤贴着她的脊背。他右手带着她捻转针尾，每转一圈，左手就沿着她腰线上升一寸，"百会穴要留针三刻，多了少了都不行。"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遥远。
  李青荷数不清是因为缺氧还是感觉中方晓正蹭自己颈动脉的举动，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虹彩。
  虽然知道是幻觉，可李青荷还是很享受这一刻。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方晓的犬齿抵在搏动的血管上，没用力，但存在感强烈得像另一根银针。
  "比如..."他忽然抽走她掌心的针包，替换成自己发烫的手。
  他故意用无名指蹭过她戴戒指的位置——虽然那里空无一物，"教你真正的'以气运针'。"
  最后一个字化作气息呵在她微张的唇间。
  方晓的睫毛垂下时扫过她脸颊，像最细的毫针划过。而他的唇，在即将相触的前一秒突然转向，擦着嘴角停在她耳畔。
  "不过现在...患者血氧很快就要到92了。
  他突然从针包中夹出四根银针，指缝间寒光闪烁。
  李青荷倒吸一口气——这分明是爷爷提过的"流星赶月"，可爷爷说过这手法已经失传。
  不对，也不是流星赶月，方晓的手法和爷爷说的不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青荷有些茫然，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四根针几乎同时刺入穴位，方晓的腕部划出四道优美弧线。
  随着他运针，患者抽搐的四肢竟然渐渐平静下来。监护仪上，血氧数值开始缓慢回升。
  "82...85...88..."护士小声报数。
  刘主任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地西泮静推完毕，但患者瞳孔还是散大！"
  方晓头也不抬，手指已移向人中穴："李医生，帮我固定他的下颌。"
  李青荷刚要伸手固定患者下颌，忽然感觉身侧的空气微微凝滞——方晓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半步，膝盖几乎贴上她的腿侧，却又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
  "不是这个角度，"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站过来些。"
  方晓的呼吸拂过李庆华的耳际，温热而克制。
  李青荷下意识屏息，稍稍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被圈在了方晓与病床之间狭小的空隙里。
  他的胸膛离她的后背不过寸许，白大褂的布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几乎要贴上她的肩胛。
  李青荷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心跳又快又重，像是某种隐秘的共鸣，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脊背上。
  与此同时，李青荷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隐隐和方晓的心跳开始同步。
  方晓的手从她身侧绕过，去取床头的银针。
  他的袖口擦过她肘弯内侧，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李青荷的指尖微微发麻，却不敢动，只能任由他的气息从身后笼罩下来——古怪而神秘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