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风景，我看腻了

    考验，开始了。
    舟内的五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眼神都变得迷茫起来。他们各自陷入了由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恐惧与渴望所编织成的幻境之中。
    柳如烟的眼前，出现了堆积如山的灵石与仙晶，各种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唾手可得。
    一个威严的声音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放弃身后的同伴，这一切都将属于她，她将成为诸天万界最富有的存在。
    柳如烟看着那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财富，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变成了灵石的形状。
    她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扑上去。可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花千夜对她翻的白眼，林清月默默为她挡下攻击的身影，秦未央递给她灵果的笑脸，还有……何无情那平静而令人安心的眼神。
    “呸！”柳如烟猛地朝着金山银海啐了一口，“老娘是爱财，但老娘取之有道！跟这帮穷鬼……不对，是跟这帮伙伴在一起，虽然天天打生打死，还没什么油水捞，但……但特么的就是比守着一堆破石头有意思！”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幻象，轰然破碎。
    林清月的幻境中，她回到了自己的宗门，师父、同门都还活着。他们微笑着对她说，放弃那无情的剑道吧，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她甚至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父母，正对她张开温暖的怀抱。
    林清月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我的剑，已不再无情。我的家，也不再只有过去。”她轻声说道，眼神清澈而坚定。
    幻象，随之消散。
    花千夜面对的，是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塔，塔中收藏了自宇宙开辟以来所有的阵法典籍与大道真解。一个声音诱惑她，只要她走入塔中，便可尽览天机，成为阵道第一人，但代价是永世不得离开。
    花千夜只是看了一眼那座塔，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知晓一切，那该多无聊啊。我还是觉得，和某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下下棋，逗逗某个咋咋呼呼的财迷，更有意思一点。”
    她转身离去，巨塔在她身后，化为泡影。
    秦未央的幻境最为简单。她看到了一个温馨的小院，一对慈祥的男女，正笑着喊她“央央，回家吃饭了”。那里没有麒麟血脉，没有兽神之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小丫头眼中充满了向往，可她回头，看到了站在幻境之外，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何无情、花千夜、林清月和柳如烟。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迈着小短腿，跑向了她们。
    “哥哥姐姐在的地方，才是家。”
    四女，都通过了考验。
    而何无情，则迎来了最宏大，也最恐怖的试炼。
    他的眼前，是尸山血海。六千年来，死在他手上的所有人，化作无穷无尽的怨灵，嘶吼着朝他扑来。他的身后，是背叛他的师门，是追杀他的仇敌，是所有他曾经历过的黑暗与冰冷。
    一座由白骨与鲜血铸就的无上王座，在尸山血海的顶端，缓缓升起。
    “坐上来！”一个宏大的声音在他神魂中炸响，“抛弃你那可笑的温情，重新拾起你的杀戮与吞噬！你本就该是这方宇宙的王！掌握寂灭，执掌轮回，成为新的天道！这，才是你真正的宿命！”
    无尽的力量，唾手可得。至高无上的权柄，就在眼前。
    这，正是他追逐了六千年的终极目标。
    何无情看着那座王座，眼神古井无波。
    他想起了刚刚踏上修行路时，那个只想活下去的少年。
    他想起了被师门背叛时，那彻骨的冰冷与绝望。
    他想起了六千年来，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只有冰冷的杀戮与功法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