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要不嫌弃的话，可以挤一挤！

  秦京茹刚拉开门，铁簸箕里的煤灰就着风扬了半脸。
  她骂骂咧咧往后退半步，却在低头时看见门框下蜷着团黑影——娄晓娥的破棉袄肩头落满雪花，像团冻硬的黑馒头。
  “哟！这是谁啊？”秦京茹手一哆嗦，簸箕“咣当”砸在台阶上，煤灰扑簌簌落进娄晓娥的棉鞋里。
  对方慌忙往旁边躲，却被冻僵的腿扯得一趔趄，额头“咚”地撞在门框上。
  “晓娥姐？”秦京茹凑近了瞧，借着屋里漏出的煤油灯光，看见娄晓娥嘴角的血痂和肿起的脸颊，“我的妈！谁把你打成这样？”
  她伸手去扶人，却被娄晓娥猛地推开，后背又贴上结着冰碴的门板。
  “别碰我......”娄晓娥声音闷在棉袄里，像含着块冻硬的窝头。
  秦京茹这才注意到她袖口裂开的布条。
  “是不是许大茂那孙子？”秦京茹跺脚骂道，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利剑，“他打媳妇，真不是个男人？”她越说越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煤块就往许大茂家方向扔，“王八蛋！欺负到咱们女人头上了！”
  娄晓娥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睫毛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你......你别说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狠劲，像冰水里泡过的铁丝。
  秦京茹突然住了嘴。
  “小娥姐，你先进屋暖和暖和。”秦京茹伸手去拽她胳膊，这次娄晓娥没再挣扎，任由她半拖半抱地架进堂屋。
  苟日新正半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本《野火春风斗古城》：“京茹，大晚上的你......”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娄晓娥脸上的伤，他已经猜到了是谁干的了。
  秦京茹一脸气愤的说道：“你看许大茂那个王八蛋，给小娥姐打成什么样了？”
  苟日新撇了撇嘴，目光在娄晓娥肿起的脸颊上扫了一圈：“娄晓娥，以你的体格子打不过许大茂？”
  娄晓娥猛地抬头，眼里还挂着没掉的泪珠，被他这话噎得愣了两秒。
  秦京茹白了一眼苟日新：“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安慰个屁。”苟日新掏了掏耳朵，“要是我是你，早就跟他离婚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许大茂在外面有好几个女人。”
  他翻身下炕，趿拉着鞋走到娄晓娥跟前，弯腰戳了戳她发颤的肩膀：“这种人，你不跟他离婚，还留着他过年啊？”
  娄晓娥苦笑一声，抬起手搓了搓冻红的鼻尖，指腹蹭过嘴角的血痂，疼得轻轻吸气：“我也想离啊......”
  她低头盯着自己露着棉絮的鞋尖，鞋面上的煤灰被眼泪洇成深色的斑点：“可我家那成分......你俩又不是不知道。”
  苟日新浓眉拧成疙瘩，娄晓娥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成分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娄晓娥家里在民国时就是资本家，虽然多次帮助我党，被定性为红色资本，但资本就是资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割尾巴。
  所以娄半城才想通过女儿嫁给一个三代贫农来改变一下成分问题。
  苟日新笑了笑，出了个主意：“既然不想离婚，那你可以报复他啊？”
  苟日新这话一出口，娄晓娥猛地抬头，睫毛上的霜花扑簌簌掉进眼窝。
  她盯着苟日新裤腿上的补丁，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娄晓娥喉咙动了动，没说完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
  秦京茹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是不是有点缺德了？”
  苟日新蹲下来，用树枝拨弄炉子里的煤块：“缺德？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火星子溅在他粗糙的手背上，他眼皮都不眨，“娄晓娥，你要是咽得下这口气，就当我没说。”
  娄晓娥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报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像根被绷到极致的线。
  苟日新抬头看她，嘴角扯出抹笑：“简单，许大茂能找野女人，你也能找别人——至于找谁，你可以好好想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娄晓娥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炉子里的火光映得她瞳仁发暖。
  她忽然想起结婚头一年，许大茂趴在她耳边说“等我攒够钱给你买雪花膏”，可还没过一年，他就开始抱怨她“资产阶级臭毛病”。
  “三分钟都挺不住的玩意儿，还有脸在外头瞎搞。”她咬着牙嘀咕出声。
  秦京茹没听清，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娥姐你说啥？”
  娄晓娥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没说啥，没说啥……”
  “娄晓娥，如果你信我的，让你父母兄弟抓紧跑吧，最好你也跑……”苟日新一边往炉子里添煤，一边善意的提醒道。
  娄晓娥在情满四合院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一个富家千金嫁给了许大茂，不仅没有得到爱，还得许大茂背叛，差点导致全家被抓。
  从来没有坑害过任何一个人，最后还以德报怨，算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所以苟日新想帮她一把，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娄晓娥见苟日新往炉子里添煤的手顿了顿，火光在他脸上投下道阴影，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像玩笑。
  她往前挪了挪，膝盖碰到炉边的热水壶，壶盖“咣当”响了一声：“你啥意思？难不成你得着啥信儿了？”
  苟日新没抬头，用火钳拨弄着煤块，直到火星子溅到脚面才开口：“你别管我有什么消息，我也不管你听不听，让你父母兄弟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娄晓娥浑身一震，想起上个月回娘家时，听见父亲跟自己哥哥说让他把一部分的资金转移到上海，她还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父亲这是在未雨绸缪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我父亲注意的。”娄晓娥点了点头，露出了感谢的笑容，“今天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回娘家。”
  苟日新指了指自己家的床，说道：“床就那么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三个人可以挤一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