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尾声·灵犀照夜(第3/4页)

    孟玄鱼：？
    陲青慢吞吞回答，“忘川边有我原身的残余下来的最后一点碎片，被她带走了，我一直察觉得到她气息的流动，她也，一直在对我说话。”
    孟玄鱼沉默不言，只对陲青挥了挥手，权当告别。
    这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孟玄鱼与那第三口铡刀了。
    林檎树已经熟了九次。
    光再一次斜斜地切开幽暗，爬上铡刀，孟玄鱼的手掌静静覆在铁脊中央，掌心贴合，已将那地方抚摸到近乎圆润了。
    她不放弃，学着那把刀曾经执念深重的样子，对他讲故事。
    天南海北的所见所闻，想到什么讲什么。
    讲到马雁书已重新转生，长到八岁就拜入灵山门下，成了陆刃珈最小的徒弟，却相逢不识；讲到自己似乎真的年纪很大了，忘川边居然有人学着滟磨的样子，喊她婆婆；又讲到奎木狼春心萌动，常常惦念着天神道上一个侍香的玉女。
    铡刀始终沉默地听孟玄鱼说话，没有回应，更不会打断她。
    只是专注地听着。
    灰尘在日光里旋转，无声无息。
    光阴仍在前行。
    孟玄鱼闲来无事，什么事都想做一做，打发时间。
    她种过树，教过人画画，还捞过鱼，不过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最后，孟玄鱼在人间道的市集中买下了一间馅饼铺子，正是当日云弄和犬神选中她的那一间。到了这一年，传人已传了上百代，一手鱼肉馅饼仍是远近闻名，可惜这代老板膝下无子，也没个徒弟，孟玄鱼就用糖葫芦和零食哄着四处流浪的小孩儿，叫他们跟着老板学艺，将来也好糊口过日子。
    小孩儿们满溢出来的感激与快乐都成了她口袋里红艳艳的珠子。
    孟玄鱼的运气仍是很好，忘川边也好，人间道也罢，无论去了哪里，总能遇到善良的、喜欢她的人。
    帮助过的亡魂与孩子们都乖巧，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会对她过分撒娇，也不会耍无赖，更不会抱着她讨要这个或那个。
    果真谁也不是薄红。
    人间道难捱的深冬匆匆过去，此刻春寒料峭，细雨飘摇。
    夜色深重，孟玄鱼从衙门里看了铡刀才出来，遇上饼铺生意火爆，几个孩子忙不大过来，老板年纪又大，她这个只出钱的甩手掌柜自发留下来帮着煮汤。
    炉火上油星子滋啦作响。
    汤水滚出热腾腾的白气，孟玄鱼揉揉鼻子，抬眼望见烟火气里有道鲜艳的人影晃悠过来，闹市中气息混杂，她一时也没有多想，只问：“要什么？”
    “劳驾，”摊位前响起个不高不低的声音，“我要一条鱼。”
    鱼？
    孟玄鱼头也不抬，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鱼铺在那边，我们这里是卖饼。”
    “不是。”那红衣男子低声道，“我要的是这条。”
    人群没停，炉火没停，沸腾的汤水自然也没停。
    只有孟玄鱼手中的扇子，骤然顿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