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斩断红尘(第2/3页)

    “从前老是对你喊打喊杀，是我误会你。”
    “无妨，我都忘了。”
    话音刚落，奎木狼的脸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孟玄鱼有些无辜，她饮过自己的孟婆汤，确确实实，算是忘记了呀。
    要行刑了。
    今日斩的是个欺男霸女的贪官。
    孟玄鱼被凡人们群情高涨的呼声吸引，目光便越过了奎木狼的肩头，望向刑场，奎木狼也随她一同看去，低声说，“啊，瞧，他就在那，神魂被我放到那刀中去了。”
    “就是那把铡刀。”
    孟玄鱼一阵恍惚，轻声回应：“……我知道。”
    “我感觉到他了。”
    行刑台上站着那铡刀，它半陷在木架里，一副寻常模样。
    宽厚的木架裹着深色桐油，乌沉沉，托住那块漆黑的巨铁，流转着天生的冰冷，刀口已舔血无数，刃风嗡嗡，叫人不敢逼视。
    刑场嘈杂，唯独那刀沉静。
    刃口一线雪亮，晃出一片刺人眼的亮斑，活物般颤动，仿佛是有呼吸的。
    奎木狼道，“薄星君从前是邪刀，身经百战，斩过的邪魔妖物太多，若想恢复成从前的身躯和锋锐，必得要饮下同等的血才行——但现在这世道，大家都忙着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哪有那么多邪物可砍？若是错杀了人，又要连累他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瘴气与因果。这新生来之不易，我思来想去，果然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辛金与陲青呢？”
    “也都在铡刀之中，会以同样的方式，舔血后重新聚形，只是需要时间。”
    孟玄鱼点了点头，忽地紧紧闭起眼睛，又极快地睁开，仿佛不知所措。
    她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目光却一刻也舍不得从那铡刀上面移开，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连自己也不曾察觉到那目光中的重量。
    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奎木狼望她一眼，道：“上次月牢山重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瞧着他的？”
    孟玄鱼眸光微颤，其中水光晃动，许久才笑：“……也许是吧，可惜没人看见我当时是什么样的，也没人能告诉我。”
    奎木狼道：“这倒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我们察觉到你气息的一瞬间，星君是个什么样。”
    监斩官此时将袍袖一拂，虎项一扭，厉声道：“行刑！”
    刽子手的手搭上刀把，刀口上原本闪烁着的明光便隐去了，彻底化入刀身的青黑之中。刃口似乎有寒气渗出来，划破人间暑气正盛。
    孟玄鱼侧头瞧着奎木狼，见对方也是含笑的，“那次我们原本便说好了，虽要不了刁郁子的命，但也得剥他层皮——谁叫九百年前，刁郁子曾在黄金台上为难你？”
    “每每提起此事，星君总是恨极，下手也是残忍得很，连眼都没眨，好似什么都不怕似的——自八热地狱爬上来后，他一路喊打喊杀的雷霆手段，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奎木狼道，“可他就怕你，察觉到你的气息，简直吓得六神无主，怕你遇险，怕你有事，总之什么都怕，吓得脸色都白了。”
    孟玄鱼古怪地瞅着他，“薄红都不是你的主人了，怎么还浪费口舌，替他做起说客来了？”
    见心思被识破，奎木狼一时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挠了挠眼眶，“呃……我是……”